少女双眼直视着千耿，认真问道：“巫师都如你般自私吗？”
“自私？在我眼里，这只是保命的另一个说法。”千耿毫不回避少女的眼光，轻轻答道。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我唯一碰到过的一名巫师，是个衣冠禽兽。”千耿看了看自己不合身的巫师服饰，缓缓说道。
“我很好奇。”紫衣少女抿着嘴唇，露出微微的笑意。
“好奇什么？”
“你小时候是怎么过的？”
“小时候？”听到了这句话，千耿伸长了脖子，像鸭子般，似乎听到了极为惊奇的问题。
愣住了几秒，千耿轻轻笑了起来：“呵呵呵呵。。。”，笑声却逐渐升高：“哈哈哈哈。。。！！”，到最后竟变成了歇斯底里地狂笑。
寂静的小湖、灰白的假山回响着千耿的笑声，笑声中夹杂着沙哑，在凄清的小院里显得有些苍凉。
紫衣少女冷眼望着千耿，衣袖无风自动，右手浮现出微弱的银色光芒。
千耿如指着白痴一般指着紫衣少女，如醉汉般沙哑着笑道：“你说小时候？。。。小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千耿却突然停止了狂笑，笑声戛然而止，如狂暴的雨骤然而停，似临刑前的罪犯最后一刻的平静。
千耿放下了指着紫衣少女的手，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段时间，轻轻答道：“我的童年。。。。。。是在剑、火光与腐臭味中度过的。”
紫衣少女静静望着与冷静的、与刚才癫狂的样子判若两人的千耿，平静的双眼隐着一丝警惕，放在背后的右手银色的光芒渐渐浓郁起来。
千耿笑了下，说道：“你在害怕我吗？”
“呵，我是天枢学院的内院弟子，为什么害怕你？”
“你不需要害怕，我不会杀了你的。”
“。。。。。。”紫衣少女闭口不言，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千耿。
千耿没有注意少女的反应，仍自顾自的低头说道：“杀了你，你老爹实力强大，他肯定会不顾一切要我老命，还有张先生，我猜不透他，不过这老狐狸应该也不会放过我。最后，我没有杀你的理由。”千耿摸了摸左手臂，抬头看着少女说道：“所以说，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好了，把你右手凝聚的道气释放吧。”
少女平静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纹动，她开口道：“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千耿搓了搓双手，晚秋的风仍是很冷的。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和你老爹说的。”
少女冷冷问道：“凭什么？”
千耿看着少女美丽白净的面孔，没有说话。
两人陷入沉默，月亮已悄然换了位置，不变的是那橘黄色的云朵以及云块缝隙里的幽暗；一黑，一紫的身影倒映在小湖中，随着波动的湖水闪动着，平添冷寂。
“如果妖物被你捉住了，你会怎么处理？”紫衣少女打破了沉默。
“这红蝶实力超乎你想象，它不会那么容易被我捉住，当然了，如果她自愿被捉住是另一回事。”
“你会怎么处理？”紫衣少女依然问着刚才的问题。
千耿看了看少女认真的面孔，回道：“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我了解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会为了秦家族的道义而可以变得冷酷无比。。。但我秦绮琪做不到。。。。。。绮琪至死都做不到。”紫衣少女手扶小亭的护栏，看着倒映在湖水里的月亮喃喃自语。
橘黄色的云朵渐渐散去，半月已回圆。
千耿看着紫衣少女的侧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心如水，夜如霜。
。。。。。。。。。
“哥~~。。。。。！”
安静的小湖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千耿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朝着叫唤声处望去。
湖岸边，千雪依然穿着品质不太好、却色彩艳丽的连衣裙，散着头发，惦着脚尖，不断朝着千耿挥着手。
“哥~~！。。。很晚了~~。。。！”
千耿静静地站在小亭中，肩膀松了下来，不经意地露出了笑容，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容。
紫衣少女看了眼站在岸边挥手的千雪，转过头，却看见千耿脸上的笑容。
不是客套的笑容，不是僵硬的笑容，也不是做作的笑容，更不是虚伪的笑容。
这是一个真实的笑容，不带任何目的的，就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很自然的笑容。
紫衣少女安静地看着千耿的笑容。
千耿转过头，收起了笑容。
“夜色已深，我回去了。”
“。。。。。。再见。”
。。。。。。。。。
次日，千耿带着三把剑，左手拖着铁链，右手拉着千雪的手，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庄主大殿。
艳阳高照，这在北方的晚秋是少见的，带着生气的光线将秦庄古老的气息褪去了些。
“昨晚居处如何？住的习惯吗？”
秦纵天依然坐在大厅首位，秦绮琪一身紫衣坐在秦纵天旁边的位置，张先生却不在座。
“嗯，很好。”千耿笑着道，千雪抱着三把剑有些笨拙地坐在千耿后面。
“如今已是二十七号，不能再怠慢了，村庄早日安宁，我也能早日安心。”秦纵天说道。
“我明白的，昨晚我拟定了一些措施。”
“噢？请说来听听。”
“嗯。。。之前说过，红蝶行踪不定，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它出现前将其捉住，或者，消灭。”
秦绮琪侧眼看着千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因此，我的想法是，秦庄以及每一个村的孕妇都接受我的测试。”
“母亲大人也已怀孕，你是说母亲大人也要接受你的测试？”秦绮琪冷声问道。
秦纵天淡淡问道：“具体如何实行？”
秦绮琪蹙眉望向自己的父亲，语气里透着一丝慌乱：“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身体不适您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你母亲身体不适。”
“。。。父亲大人，帝国清教里绮琪有认识的人，您也知。。。”
“别说了！”秦纵天打断秦绮琪的话语。
“巫师阁下，具体如何实行？”
千耿看了眼冷冷望着自己的秦绮琪，千耿从千雪怀里拿出银剑，开口道：“很简单，让她们碰一碰这把剑。”
秦纵天打量了一下千耿手上刻着符文的银剑，问道：“凭这把剑就可以检验出孕妇是否妖物？”
千耿答道：“这把剑普通人碰触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但即使是变回人类的不完全体红蝶，他的身体构造已经发生了些改变，和普通人是不同的；一旦碰触这把银剑，他会被烫伤。”
秦纵天沉默了会，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测试？”
千耿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开口道：“现在就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