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技术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省大食品系毕业的高材生,由于在校学的是食品安全专业,所以在张磊招聘员工的时候,他没费吹灰之力就被招聘入厂,现已来厂一年有余。经他手解决了很多食品安全问题,为食品厂争得产品免检出口有他的一份功劳。正因如此,他的心里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一点点儿自满情绪,原来每日三次的产品检验减少到了一次,特别是最后产品装箱这道关……。
“张总,要处分就处分我吧,是我把关不严造成这次事故。”刘技术员低着头。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张磊急切地问。
“为了保持猪肉的鲜美,”刘技术员说:“在装箱之前,咱们不是要喷一次保鲜液吗?”
“对呀,咱们历来是这么办的。怎么保鲜液出问题了?”张磊问。
“真让您说着了,就是保鲜液出了问题。负责保鲜液采购的人员由于不认识英文,错把Leanleanfine(瘦肉精)当Freshliquid(保鲜液)买了回来,并说这是进口保鲜液,比国产的延长一个月的保鲜期,价格与国产的持平。我听了以后也没认真核对就让工作人员对装入保鲜箱的猪肉做了最后一次喷洒。虽然咱们厂子的产品出口免检,但每年年初都要做一次例行抽检,结果在抽检的时候查出了这批产品含有瘦肉精成分,海关全部退货,并要处罚。整个情况就是这些,您看……?”
刘技术员说完,张磊没有急于表态,思来想去,他站了起来,低着头在办公室转悠了两圈儿,这时他放在裤兜儿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顺手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心中愣了愣,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他也知道了?”
“谁来的电话?”钱守义问。
张磊看了看钱守义,说:“顾一鸣来的,我先问问有什么事儿。喂,顾总啊,有什么事儿吗?”
顾一鸣听张磊的回话很不顺耳:“今天怎么拿腔拿调的,是不是我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哪里,我这有几个人正商量事儿呢,你过来吗?”
“我一会儿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言一声。”
“产品确实是出了点问题,我们考虑大哥这么忙就没告诉你。”
顾一鸣打电话的时候就在离食品厂不远的地方,没过三分钟,他的CRV就嘎然停在了张磊的办公室门前,还没等张磊他们缓过神儿来,顾一鸣已经坐在了张磊对面的沙发上了。“神速吧,从撂下电话到坐在这儿不超过五分钟,就是这么快。”顾一鸣得意地说。
钱守义半天没怎么说话,看到顾一鸣不可一世的样子,立马站了起来,说:“顾总你也别吹牛,如果你从这到家还是用五分钟,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什么。”
顾一鸣没想到钱守义给他个下马威,轴承似的大脑疾速地转了起来。张磊一看室内空气很尴尬,马上开了口:“没想到厂子出了点儿事还是把大哥惊动了,小弟无能,请大哥指教。”
顾一鸣看到张磊无奈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要是倒退十年,不,也许只要五年前,顾一鸣会毫不客气地说上一通,商场如战场,凭的是实力,而不是偷奸取巧。时过境迁,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张磊这帮同学成熟了,他们的事业都有了建树,所以用老办法是解决不了新问题了。
顾一鸣突然站了起来,说:“我相信瘦肉精是个误会,也正像你们所说的是由于购买错误而造成的,这样你就可以找到海关说明情况,再请专家做最后鉴定,按时出口我看没有问题。我所要说的不是这个,食品行业的关键是质量,没有一套完整的质量监督体系和人员,就很难保证企业的产品今后不在出问题。”
张磊心头一亮,看着顾一鸣笑了,心悦诚服地说:“不愧是我们的大哥,每当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哥都会帮助解决,并指出光明大道,我从心里感激。过一会儿我去海关,争取一次成功,如果不行,那还要有劳大哥出山解决此事呀。”
“竟说点儿废话,咱们哥仨就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一人疼仨人都疼,”顾一鸣说“海关有几个熟人,我们经常有接触,我找找他们会帮忙的,你先办去吧,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守义你是什么看法?”张磊问。
钱守义被张磊的突然提问莽撞了,他沉思了片刻,试探地说:“注射瘦肉精和喷洒瘦肉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既然是误洒,就不应该算是大问题,张磊你跟海关等有关部门讲清楚,邀请专家进行化验,最后会得到圆满解决的。至于刘技术员和那些工作人员怎么处理等到瘦肉精风波过去后在研究,你看行不行?”
张磊听后点头称是,并说:“刘技术员马上回车间,组织人员想办法清理这批产品,一定要认真细致。争取在出口的最后期限清理完毕,接受海关的最后一次检验。我马上找一下海关的丁关长,把咱们的整改方案向他进行汇报,争取得到他的大力支持。”
“我再多说一句,”顾一鸣站起来说:“这个教训张磊要汲取,守义你也要汲取,你们两家都能出现这样的问题。一定要记住只有坚持诚信,才能在社会上立足,才能在经济圈中占有一席之地,你先去吧,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我跟守义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拽着钱守义就上了车,一溜烟似地上了公路,朝一鸣洗浴中心驶去。
“我说打完电话半天没有来呢。”顾一鸣一边开着车一边埋怨着“敢情在张磊这呢。让我俩傻等了一个多小时。”
“你俩?那还有谁呀?”钱守义问。
“贺红云嘛,她一大早就让我叫去了,现在还在洗浴中心呢,我想撂下电话你不会儿就到了就没让她走,可是……。”顾一鸣嘬了一下牙花子,摇摇头。
“这事儿赶巧了,撂下电话刚要锁门,电话响了起来,我一听是张磊来的电话,并说猪肉含有瘦肉精,脑袋跟着就炸了。所以,也没来得及给你回话就去了张磊的厂子。整个情况就是这样。”
“行了,你也别说了,他的事儿让他自己办去吧,咱们商量咱们的事儿。”
“你这急急火火的把我叫来什么事儿呀,你简单地说一下我好有所准备。”钱守义看到顾一鸣着急的样子很是不放心。
“到办公室再说吧。”钱守义看看他,笑了笑:“还卖关子呢。不说就不说吧,我躺在椅子上休息会。”说完舒展一下身子,倚在座椅上合上了双眼。
一鸣洗浴中心几个大字经过几年的风吹日晒,虽还金光,但已经不在闪闪了,原来铮亮的大铁门已经现出了锈斑,水泥抹面的台阶子有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了红砖。特别明显的是门前的两颗木质门柱,当时涂刷的是高级红漆,上面请书法家书写的隶书对联,非常漂亮,路过此地的人纷纷驻足,有的小声朗诵,有的赞美书法。而今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油漆脱落,字数短缺,一片残败。他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凉,没再说什么,随着顾一鸣来到二楼的经理办公室。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把我一个人撂在这不管了。”贺红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顾一鸣马上解释到:“钱守义那边确实有点儿事儿,让你久等了。”
“我跟张磊的事儿,办完马上跟顾大哥过来了,还请贺总海涵。”
贺红云听了钱守义的几句话扑哧笑了,“钱大哥还拽上了,你们俩呀,真让人没办法。说说咱们的事儿吧。”
“咱们的事?”钱守义不解地说:“咱们有什么事儿呀。”
顾一鸣看看贺红云,意思是说你已经开头了就开下去吧,还等我说吗?贺红云心领神会地继续说道:“听说钱大哥的养殖场最近没少进人呀,并且都是大哥以前的好朋友。队伍的不断扩大,大哥的企业也越来越兴旺了。”
钱守义一边听着脑子不停地转悠着,他看着顾一鸣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不停地反问着,招工人不犯法吧,只要他愿意来我愿意要。“是招了几个,因为屠宰场和饲料厂缺人手,特别是饲料厂,由于逐步提高绿色饲料的比重,这就需要一批人从事野生饲料的采集、收割、晾晒和储存,抓时间你们俩到我那一看就知到了。”
“知道不知道去你那的都是一鸣洗浴中心的人。这回你那边不缺人了,可我的洗浴中心濒临倒闭了。现在河西那个洗浴中心只剩下俩看门的了,昨天有人问我是不是内部装修呀,我只能说是内部装修,择日开业。这边这两天也走了两个人,听说也去你场子了。我冒昧地说一句,你是不是给我留几个人呀,即便是惨淡经营也比关门强呀。”
顾一鸣的话音未落,钱守义就急了:“顾大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呀,洗浴中心的人是去了我那几个,但绝非是我诚心挖你的人,当时这几个人跟我说是你洗浴中心裁人,我想都是熟人,互相都了解就接收了他们,否则我是不会要他们的。”
“我这的人还不够用的呢我裁什么人呀。去你那的几个人都是原来跟你在河西洗浴干过的,他们这一走可把我给晾了。”
钱守义怎么也没想到,哥俩打拼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他竟怀疑自己到洗浴中心挖人,天大的误会。不行,一定要跟他讲清楚,自己是面向社会招工,有识之士都可以应聘入场,绝没有挖洗浴中心的人的意思。“顾大哥,我招聘职工的海报贴出后,应聘的络绎不绝,人事部的门槛都快踢烂了。我承认他们几个确实是干将,他们进场后的表现确实让我感到欣慰。在应聘的时候我没给他们一点优惠,和别人同样的条件,最后他们来的十几个人只录取了八个,其余的都另谋出路了。这点儿你知道吗?”
顾一鸣感到刚才的一派话好像严重了点,难免钱守义心里多想,他看看贺红云,贺红云心领神会,她想把刚才的气氛圆回来,说:“今天顾总叫你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给参谋参谋,要重振洗浴,就得招一批职工,你看桌子上的海报都写好了,考虑到你已经搞过一次职工招聘了,有这方面的经验。你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用人就招呗。我再一次声明,不管大哥怎么想,我场子招人与洗浴中心职工辞职没有任何关系。在职工招聘的问题上我只说一句话,招人一定要把好人品关,这是职工素质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