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号上的船员排成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一个地在文件上画押,等待着死刑。
“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
“不会。”一个海盗把笔朝着记录官的身上一扔。
“啪”地一声这个可怜的水手脑袋上就被枪托打了一家伙,鼓起一个大大的包。
“妈的!老子真的不会写字!”海盗骂骂咧咧地抬起带着锁链的手,捂着脑袋。
记录官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士兵,一个士兵抓住海盗的手,在他的手掌中划了一条伤痕挤出点血,让他的食指在血液上沾了沾,画了押。
“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
安吉左手拿着羽毛笔,在一卷长长的落在地上的羊皮纸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跟上了前面的人。
她瞻前顾后,寻找着比利的踪迹。从在冥王号上开始他就不见了人影,现在也不在她旁边。她心里升起一个疑惑,难不成他没有被抓起来?
“别到处乱看。”一个士兵警告道。
安吉收回了目光。不仅比利,还有黑眼圈船医也不在。他们到哪里去了?
冥王号上的水手们被集中在一个巨大的石头牢房里,简陋的房间看上去是用锥子一锥一锥地凿出来的,阳光斜着从高处的铁栏杆中透出来。
已经接近黄昏了。
时间过得真快。
早上还是自由自在地冒险着的海盗,晚上就要被毫无声息地处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名字,连送上同情眼神的人都不会有。别说同情,就算是轻蔑的一瞥世人也不会给予吧。
终于,那个宣判之声来临了。
可是,在冥王号水手们的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并不会被绞死。
“海盗船‘冥王号’的水手,在其船长哈迪斯·贝丝·桑顿的带领之下,犯下诸多罪行……”宣读审判书的士兵读到“贝丝”的时候,安吉张大了嘴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贝丝。贝丝。贝丝。怎么会?他为什么会用那个对于自己极为重要的名字作为中间名?他明明那么憎恨贝丝,甚至害死了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将不会被同时处以绞刑,死刑将由海军要塞总督大人执行。以上。”士兵卷起羊皮纸,“现在,你们选一个人第一个接受死刑。”
安吉根本没有注意听士兵念宣判书,正在一个人发着呆的,神情恍惚好像与世隔绝。几根手指从安吉身后举了起来,直直地指着安吉的脑袋,她毫无知觉,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思冥想中。
于是,她轻而易举地被冥王号上其他的水手给卖了。
“很好。”士兵说着和他的伙伴打开牢房门,将安吉抓了出来。
安吉挣扎着,她想反抗,想凭武力干掉抓着她的士兵,可是她周围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拿着早就上好了镗的来复枪,她只能乖乖地被士兵带着走。
“喂。”安吉不愉快地看了抓着她的士兵一眼,“要到哪里去?”
“送你去死。”
“其他人呢?”她问。
“他们也会被处刑的,你是第一个。”士兵瞥了她一眼,“你还没成年吧?”
安吉立刻摇了摇头,她以为因为自己未成年,能够使刑罚减轻,没想到士兵只是叹了口气,说:“真可怜,你走错了路。给你一个忠告,一会儿总督大人折磨你的时候忍住别叫,可以死得舒服点。”
“喂,别跟犯人说话。”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警告他的同伴。
“抱歉。”给安吉忠告的士兵对他的同伴说。
死得舒服点?听上去自己并不是去赴死的,而是让某个心灵扭曲的总督大人享受一番虐待人的快乐。这么多可以任人消杀的犯人,想必这位总督大人一定很兴奋吧。
世界上像普瓦松老头一样的人真不少。
想着想着她被带到了另一间石头房间,因为整个海军要塞都是建在岩石山上的,几乎每个房间都是直接在山上凿出来的。
岩石山上的洞窟冬暖夏凉,适合军队驻扎,建造者其实挺聪明的。她又想。
石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门一开,满目都是刑具。
安吉走了进去,士兵把她锁在一张血迹斑斑的凳子上,锁上门。幽闭的环境让人呼吸不畅,可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镇定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在袖口上拨弄着。
“海盗,你们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她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那个声音地激动地发着颤。
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出现在安吉面前,海军要塞总督在她脸前面张狂地大笑着,露出几乎疯癫的笑容。他抹了抹嘴角似乎是要流下的口水,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男人卷起了袖子,一条红色的热带鱼露了出来。
安吉的喉咙轻微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轻吐出一个人名。
“菲利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