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阳在家足足的休息了一个星期,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周了。学校的课基本都停了,一天考一门,周五早上就正式的放假了。她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假期,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过。
郝笑早就替小阳把急诊费用还给了大家,等小阳把500元钱交给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字没提自己在这件事上所起的关键作用。郝笑还去了网吧,兑现了他的那张欠条,老板还是那么热情,夸他像个爷们儿。当小阳和同寝室的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多谈,因为郝笑嘱咐过大家不要告诉她。但是,每个人对郝笑的印象一下子好了很多,一个坚韧勇敢又肯担当的男孩,谁都会很喜欢。
在家的这些天里,她想了很多,当想到英俊的时候,她就拼命的把他的名字从自己的头脑中甩掉。英俊的整个人,就真的跟一个符号一样的,从她的脑子里、心上掉到了她不愿意再看到的地方。英俊那么鲜活、五彩斑斓的一个影子逐渐的失去了活力,变得灰暗和僵硬,最后崩裂和坍塌,夏小阳站在一边看着他的气息怎样被风抽离她的世界,不会再哭着、喊着追上去了。
她和郝笑的关系却已经是今非昔比。不管郝笑叫她什么,她都不再反驳,她在努力的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在等一个点,一个心甘情愿,完完全全的接受他的爱的时刻。是啊,好的男人不会天天都有的,等待一份无法企及的爱是愚蠢的。
周五的早上,一考完试,她就回到寝室精心的打扮了一下,一会儿郝笑要送她回家。她要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跟郝笑说:“好哥哥,我爱你!”
今天,她穿了件带着紧身毛织衬里的,深蓝的棉夹克。生病以后,她不敢再穿裙子了,找了条灰白色带着绒毛的休闲裤,又修身又暖和。她把头发像宫里的仙女似的,高高的盘了一个圆形的发髻,这样风就不会让头发被风抽干了水份,干干的,狂乱的飞舞起来。
她拿起牛角发梳,随意的梳了两下水亮、齐齐的刘海。感觉还是有些干燥的起电,总有不听话的几根头发,忽悠悠的飘在眼前,像是海水里伸展着细小的肢蔓,刚刚学会巡游的小八爪鱼。她认真的想了想,拿起装爽肤水的瓶子,把喷嘴对着头发,闭紧了眼睛,使劲的一用力……。雾气很快就把干燥的发丝,渲染的服服帖帖的。为了臭美,夏小阳把一个人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她伸长了脖子,贪婪的嗅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的发丝的甜香,满意的眯起眼。
“这回,好哥哥应该更爱我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小妞啊!”
夏小阳抚摸着自己光洁,擦过粉的脸颊。两片由深到浅的桃红,把她的脸颊衬托的既魅惑,又很富于立体感。她扭转过身,低下头看手机短信,高高的太阳的光辉,把她的侧影和半边脸映照的好似广告中楚楚动人的美人。她明朗而漆黑的眉,脸上细小、轻柔的绒毛都无法改变她勇敢和无畏的心。
手机上有一行清晰的字:“我在车站等你。”
没有说时间,但是小阳一刻都不要等,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今天更不会。她也不想问时间,她只想马上就能见到他。也许等待会减轻她有些焦躁的心情。
她飞快的拿起红色的背包,最后一次在镜中检视了一下自己,这才满意的跑下楼。
外面的日头很大,甚至是灿烂夺目的。在冬天,能够遇见这样的日子也可以说是多么动人的一个早晨啊。小阳站在车站的台子上,仰望着远处的蓝天,试问:情归何处呢?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校门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只需看到那件棕色毛领的皮夹克就知道是谁。她回转头,假装看反方向的车流,但是,一会儿,脚步声就很清晰的映到她的耳边。她不用躲,现在对她来说,英俊已经是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了。尽管她的心想起他还会隐隐的作痛,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手脚再也不是像以前那样的麻木和僵硬,意识混乱的在颤抖。
她脸上的波澜少了,因为,英俊投射在自己的波心上的爱几乎是零。爱的冲击波没有了对抗冷漠的动力,它改变了方向,那些可以触及到的爱。就仿佛,小阳、英俊和郝笑同时都站在一片宁静的湖面上,可是,小阳只能感受到郝笑一浪推着一浪,密密的爱的微波,对英俊脚下爱的涟漪,一点点的微动都不曾感受到。小阳不是木头啊,她艰难的在随着意志的感觉在走,她离英俊越来越远了。是谁说的真爱无敌,她开始怀疑是否她和英俊真的爱过,没有说出口的爱便不算爱!她渐渐的明白了……。
她不能任由自己的爱的信念被冷酷抽干了血脉,直至枯萎和消亡,她想让自己的爱的圣地重新开满了玫瑰花,重新有阳光和雨露照射下来。
做一只勇敢的荆棘鸟,一只被荆棘刺穿了心脏,流干了鲜血还要为爱而鸣叫的不死鸟,只能给勇敢爱和大胆的爱的人。
她看到他走到自己的身边,脚步有些凌乱。
“同她这般的冷漠和僵持,本不是我所愿意的呀!我的自私终于有了报应了,或许我还可以在她善良美好的心灵深处感受点曾经的深情吧。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英俊对小阳的视若无睹,感到了深刻的伤害。或者,他给小阳的伤害还要更大些,只是像是镜面的反光一样,终于这样的伤害变成了彼此俩个人的了。利剑般的伤痛在英俊的心里越刺越深。
俩个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彼此的心迹如此的清醒和明朗过。英俊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连小阳都听到了,他的沮丧只是让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赤裸裸的爱的神采却已经躲到眼睛的背面去了。她的痴狂,她的无拘无束的爱的狂野,在目下的平静的皮囊下已经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