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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Part 15

也许有些事情,亲身经历的跟听着别人讲出来的心情是相差甚远,想象不到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维西心疼的伸出手抱着她微颤的肩膀,轻拍了几下。朵林感觉到脸庞划过的泪水,却好像即使用尽力气也不能将它抹去。

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朵林轻靠着维西仿佛得到了慰藉,其实是想让许维西知道自己的过去,因为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他了。

“我一直在等着,内心除了喜悦更多的是不安,这么一闹舅母肯定更加不喜欢,就在我想着想着,路口忽然聚集了很多人,当时根本意识不到那是场车祸,更想不到躺在那的人就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舅舅是骑摩托车来的,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被一辆大货车撞到了,这是我听那些路人说的,我不敢走过去看,到后来救护车来了,舅母他们也来了,我当时就吓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可我身边没有人,我多希望舅舅突然站我面前说这只是个玩笑,我会带你回家,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维西一直在拍着她的肩膀,心里觉得现在能做的唯有这个。想到她说过亲人还在,于是问:“那你的舅舅…”

“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瘫痪了,我从那天起没有见过他,我实在不敢面对他。可最让我难受的,是我的舅母。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她甚至阻止过舅舅出来找我,他们也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孩子没了。

我在病房门外哭了好久,到最后是舅母把我叫了进去,她没骂我,只是很平静的让我以后不要到处乱跑。我宁愿她打我骂我赶我走,这起码能让我更好受,可她没有,她只是说了句累了就让我先回家。”

许维西握着她的肩膀,说:“她是爱你的,他们都是。”朵林听到这话点点头。

“后来没再哭,我去找舅母让她送我去别的地方,她却不肯。我求了她很久,她才说,当初曾经找过她旧同学认识的一家孤儿院院长,想让她收留我,哪知道舅舅用离婚来逼舅母,舅母才打消这个念头。

我坚决选择离开舅母也不再多说什么。舅舅没再见过我,他一直以为我那晚没等到他就走了,舅母也没告诉他我当时在他病房外守了一夜才离开。”

想起那时候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而造成的这些后果,朵林心里除了深深的内疚,还夹杂着对他们的思念,这一路走来再也不会遇到有人会为了自己付上这么沉重的代价。

刚开始的时候朵林还想着悄悄的回去看望他们,后来得知舅舅一家已经搬离这座城市,心想这样也好,有些回忆是该让它这样慢慢的淡下去。

维西很庆幸朵林把她的过去毫无保留的放在他面前,她是相信自己的,他知道。朵林觉得把心里最深处的回忆说给许维西听也不是件那么难以开口的事情,甚至感觉内心安然多了。第一次两人这么安静的坐着,听着风声,看着树影,时间再一次静止,仿佛在确定某种心意。

歌雅和小落收拾好东西以后陪小朋友去上课,夏伊安也一路跟着,唯独牧俢俊说了句想回去睡觉就头也不回的往宿舍走去,小落看着他的背影嫌弃的说道:“果然,看他就知道没什么出息,只顾着睡觉。”

歌雅拍拍她的肩膀说着没关系,夏伊安看到小落的样子以为她是生气了,问她要不要把牧俢俊拉回来,小落故意提高声量的说:“随他,这种小少爷估计现在只想赶快回家投入他爸妈的怀抱吧。”

已经走到一半的牧俢俊听到小落这番话立刻就折返回去,站在他们面前吊儿郎当的对着小落说:“我爸妈不抱我好久了,本来还想回去构思一下今晚有什么好玩的,听你刚才的语气好像很舍不得我,我只好回来陪着你了。”

小落总算见识到他的脸皮是有多厚了,真想用针扎一下问问他疼不疼,无奈的说:“你耳朵还没长齐吧,还是听力有障碍?”

牧俢俊扯扯耳朵,一脸笑嘻嘻的说:“耳朵好得很,是你不肯承认而已,我都知道的。”小落真想挥个小旗说投降。

夏伊安看着小落和牧俢俊他们两个就觉得有趣,歌雅觉得小落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其实并不讨厌牧俢俊却总装一副嫌弃他的样子,而牧俢俊似乎对小落很有好感,就是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总是互踩对方导火线。

四人来到课室的时候小朋友已经开始上课很久了,于是只是站在窗口边看着他们,才站了不过一会牧俢俊就喊无聊,小落没好气的让他走,他反而说:“好啊,一起走。”

小落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说:“有病吧你。”牧俢俊不当一回事的说:“昨天晚上我们都没好好陪小朋友玩,现在我们要想些有趣的游戏好让我们今晚能好好表现嘛!”说完竟然走过去搂着小落的肩膀就把她拉走了。

歌雅和夏伊安惊讶的看着牧俢俊就这样把手搭在小落身上,而小落拼命在挣扎却终究不够对方力气大,最后连扯带推的被拖走了。

夏伊安一副受不了他们的样子对歌雅摇摇头,歌雅笑着说:“他俩挺配的,不是么?”夏伊安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说:“修俊有女朋友的,你不知道么?”歌雅摇摇头,自己对牧俢俊一点也不熟悉,只是看他的行为却像是对小落有意思的啊。

“不知道也不意外,因为修俊也不想跟别人提起,他的女朋友实际就是他父母给找的未婚妻。”夏伊安说完这话见歌雅呆住了想她大概对修俊也没什么关心的于是不再继续往下说。

教室里的老师看到歌雅和夏伊安站在窗边立刻就让他们进来,两人不好意思的坐到教室后面继续当小朋友的‘陪听’。

看着小朋友上课时候的活泼劲,夏伊安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来过孤儿院,当时是陪着妈妈来的因为她想领养一个女孩,于是跟歌雅说:“其实我差点有一个小妹妹。”歌雅看向突然说话的夏伊安,不懂他的意思。

“很小的时候,爸爸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就是我的继母,我没有反对还很喜欢新妈妈。”夏伊安记起当初见到继母的场景,一双小手怯怯的伸过去一半的时候被轻轻握住,她的掌心很温暖,笑容如同阳春三月的阳光。

父亲在一旁用溺爱的眼光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唯一的儿子,走过去摸着小伊安的头说:“叫妈妈。”他微微红了脸颊,虽然年幼但是面前这个和蔼的女人确实从一开始就打动了自己,小伊安看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妈妈。”

歌雅看着他一脸幸福的述说着往事,心里忽然有点难过。小时候的阴影是永远都不能抹去的,她可以在想起父亲那狰狞面孔的时候独自害怕独自落泪,但她却想知道她的母亲、那个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然后残忍离去的女人到底在哪里,歌雅想再见到母亲的原因只有一个——问她为什么当初能狠得下心把自己丢弃在一个近似炼狱的家。

还在沉浸在美好往事里的夏伊安没发现歌雅渐渐难看的脸色,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把话题扯远了,自嘲的说:“可能只有我觉得其实有个继母还是不错的。大约过了四年妈妈忽然跟我说她想领养一个女孩来当我的小妹妹,她想有人陪陪我。”

想到那时候妈妈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来到一所孤儿院,偷偷地在外面观察着里面的孩子,却总感觉她一直只留意着一个女孩子,“妈妈叫我看看那个孤单一人坐在后面的小女孩,现在想来那是一个很漂亮却又好像很难接近的孩子,她的眼睛很漂亮,但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夏伊安回想起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如今也是记得很清楚。

歌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努力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那你的妈妈有领养那个女孩吗?”夏伊安侧过头有点难过的说:“没有呢,我觉得很遗憾,可是妈妈却好像比任何人都难过。”

“为什么?在孤儿院的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一个温馨的家,那孩子真笨。”歌雅深有体会的说道,虽然自己也曾拒绝过,但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想而是在等一个奇迹,也许有一天在门外接自己的会是母亲。

夏伊安笑着说:“也许吧,当时妈妈都开始办理手续了,院长却忽然说那个小女孩不愿意离开,说是那个小女孩不同其他小孩子,只要那孩子说不愿意,院长就会无条件的把她留在院里。院长还说她打心里就已经把那女孩当成自己亲生的,妈妈听到这话只能放弃,却也没有选其他孩子。”后来妈妈再也没提过领养的事情夏伊安只能当作没发生过任何事。

“我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孩子,大约心中还是有所期待的。”歌雅仿佛在跟自己说话,夏伊安听着也点点头说:“也许吧。你呢,为什么没有离开?”

歌雅极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为什么要离开,可能外面的世界更让我难过。对我而言,有小落和朵林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夏伊安一脸好奇的问:“她们在你的心中的意义比我想象中要深很多啊,你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事?”

笑容慢慢的浮上脸颊,歌雅说起小落和朵林总是庆幸中夹杂着许多的感谢,“在我心里,世上没有比她们再亲的人了。”夏伊安看到歌雅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说出这句话,心中已经明了。

“幸好你遇到的是她们。”夏伊安自言自语的说出这句话,歌雅问他在说什么他却只是笑笑,看着她一脸想知道的表情忍不住开玩笑的说:“我说,我想成为在你心里比她们更重要的人!”说完以后心想,反正我都间接告白过了。

歌雅却因为这话红了脸,不过想了一想又觉得他这么不正经肯定就是在自己玩笑,思考了一下,说:“那你要补回之前的时间才行啊。”“怎么补?”“穿越吧!”

正在上课的小朋友被两人的说话声吸引到,经常回过头去看,夏伊安唯有抱歉的看着老师示意不再吵,歌雅也一本正经的让小朋友把头转过去不然自己就要挨骂了。一上午的课就这样轻松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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