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瀚跟着红嘴唇回到了行政楼前,简单地告别后,便一头钻进停在行政楼前的一辆黑色小轿车里面。高档的内部与小轿车普通的外形形成鲜明的对比,张凌瀚一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里面的空调吹着气。这空调一点也不简单,不仅能根据外面的天气自动调节到人体舒适的温度,还能完全过滤掉外面空气中的杂质,产生氧气,令人呼吸到清新舒爽的空气。
张凌瀚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肺部里污浊的空气一股脑地呼出去一般,然后对着空调出风口,长长地吸了一大口气,深呼吸了一会,才在驾驶座上坐正,系好安全带。
“开始自动驾驶,目的地别墅之家。”
张凌瀚回头望了一眼挥着手目送他离开的红嘴唇,一阵鄙夷之情油然而生,又望了一眼刘家村,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这个鬼地方了。
很快,小轿车便将刘家村远远地抛在了后头,车子行驶在城郊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高高的牌子,上面写着‘东立城’三个大字。
接着印入张凌瀚眼帘的是一座座整整齐齐排列,样子都差不多的楼房,每栋楼都被隔成一个个有着小阳台的房间,每个阳台都挂满了衣服。看到这些楼房,张凌瀚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十四年前那孩童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导师先生,大学的课程我已经学完了,接下来要学些什么呢?”十岁的张凌瀚用他还很稚气的声音询问着,语气中带着对知识的渴望。
“学完了这些课程,有没有什么体会呢?”导师先生露出和蔼的笑容。
“我有一个我觉得很好的建议,想要写给集团,导师先生能帮我把它交给集团的人吗?”
“我很乐意!”
导师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张凌瀚,笑着说道:“很好,思想方面的学习你已经有了基础,以后就靠你自己学习了,你这么聪明,没问题的,接下来给你安排的是身体方面的课程,我们叫做精英训练,你要学好本领,用来防身,保护自己。”
“还可以打败那些害死我父母的反抗者!”张凌瀚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里闪耀着怒火,这怒火如此之盛,一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十岁小孩的眼睛仿佛也承载不下了。
一旁的导师先生看着张凌瀚愤怒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凌瀚,你说什么?什么害死你父母的反抗者,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是思想课的赵老师说的,我的父亲在送母亲去医院生产的途中,因为有暴力反抗者围堵街道,父亲下去交涉让他们让条路,没想到就被杀害了。母亲生下我后,身子虚弱加上多度伤心不久也去世了,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恨那些反抗者!”
导师先生在张凌瀚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抓住他瘦弱的肩膀,眼睛直视着他,说道:“凌瀚,虽然导师不知道你的身世是怎样的,但是你一定要听导师的话,不要让仇恨战胜了自己的理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要三思,还有要记得我一直教导你的,要学会宽容,知道吗?还有你不是一个人,你有集团的人照顾你,还有导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张凌瀚看着导师先生温暖的眼神,眼里的怒气很快便消失了,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导师先生将张凌瀚拥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张凌瀚正沉浸在回忆里,一阵嘈杂的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只见不远处的公交站里一排排长长的人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城市也跟着暗了下来,只有公交站才有昏黄的路灯,张凌瀚不得不开了车前灯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那一排排楼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来那些楼房就是集团给这些在公交站排队等着回家的工薪阶层安排的房子,当时还是十岁的张凌瀚让导师先生交给集团的那封建议信,建议通过垄断住房建设,断绝一些挟房自重的土财主的财路,通过住房的分发,控制工薪阶级,彻底阻断他们犯罪的思想,只要有人一犯罪,这个人的亲人都将失去房屋的居住权,只能寄人篱下或流浪到城郊去。
现在的世界,已经基本上是零犯罪了,所以一早警察局的失踪案一录入,集团得知后便立刻派张凌瀚前往刘家村调查情况。这个垄断住房的建议,也是张凌瀚受到集团重用的原因之一。
然而张凌瀚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因为想到了慈爱的导师先生,想到了导师先生那温暖的怀抱,导师先生在张凌瀚眼里就像父亲一样,不仅教授他知识,也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过在张凌瀚学完大学课程不久,导师先生就失踪了。几天后,负责他思想课的赵老师,告诉他在一座山下发现了导师先生的尸体,爱好攀岩的导师失足摔死了。
每当张凌瀚想起来,总能感觉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深深地刺痛。从小到大,他只从导师先生那里感受到真正的爱,真正的温暖,他想如果父亲在世,也会像这样爱着他吧。
听到导师先生去世的噩耗的那刻起,张凌瀚突然感觉他异常地孤单,每次从梦到导师先生的梦中惊醒后,他就再也无法入睡,即使是酷暑的高温下,他也能感觉内心深处那浓浓的寒意。每一次,张凌瀚都更恨那些反抗者,在黑暗中,在一股股寒意里生出了恨意,但是那种寒冷却丝毫不减,反而变本加厉。
长大后,张凌瀚有了他自己的别墅,有了一切的物质,负责思想课的赵老师,成了家里的管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的生活,但是导师先生的那种温暖对于张凌瀚来说却可望而不可及。
小轿车开到了城里,即使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也只有很少的车辆,除了一些公交车,集团用车和富人阶级的豪华汽车,很难见到工薪阶级的小轿车,所以张凌瀚的小轿车在城里开得很是顺畅。
一栋栋也是集团出资建成的商业楼,上面的楼层已经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靠近街道的一层的商店在陆陆续续地关门,有着零星的灯光。再过半个小时,这座城市就是一片黑暗了,新的一代根本无法想象100多年前不夜城繁华的景象。
当这些劳动力回到自己小小的家后,也是要赶紧吃饭,洗漱,早早关灯,因为如果不这样,昂贵的电费就会挤占属于食物的费用,那么就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只有少数比较高薪的工薪阶级才能看会电视或者上个网,了解下这个世界在发生些什么。
忽然,小轿车前面一片亮堂,张凌瀚舒了一口气,终于快到家了。只见前面一条平整宽敞的水泥路上,两旁立着的两排整齐的路灯已经早早地亮了起来。路灯旁边是一座座高档豪华的别墅,里面住着的都是有钱有地位的人。
小轿车在水泥路上平稳而快速地移动着,一栋栋美丽的建筑在车窗旁闪过,每家都已经亮着灯,大部分的人家正在享受着精美的晚餐,还有一家在办聚会的,一个个笔挺西装的男生都手挽着一个个华丽晚礼服的女士,人人手上端着酒杯,优雅地交谈着,时不时地传来阵阵笑声。张凌瀚听着笑声,却只感受到笑的人那孤寂的内心。
小轿车在一栋双层的别墅前面停了下来,只见这栋别墅有着红色屋顶和白色墙壁,楼上紧闭的窗户在路灯照射下闪着金色的光芒。别墅的围墙也是雪白雪白的,围墙内是一个小庭院,跟别墅群里的其他别墅一样,为了防止灰蒙蒙的空气和裹带着杂质的雨水进入,庭院上方都严严实实地搭着玻璃盖子。
张凌瀚从放在车座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遥控器,输入了六位密码,并用拇指按了遥控器上的指纹识别器,别墅门便缓缓打开,等车子完全进去后,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张凌瀚将车在院子里停好,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家里因为也有空调系统,再加上庭院里种着花花草草,空气比车里的还好,张凌瀚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美丽的鲜花,张凌瀚感觉他自己在这种时候才能完全平静下来,成为没有伪装的自我。短暂的平静很快便被说话声给打断了。
“凌瀚,回来啦,事情办得还顺利吧?”迎面出来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围着蓝色格子围裙,套着袖套,里面却装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搭配着白色衬衫,领口处还戴着个黑色领结,这个男人就是小时候张凌瀚的思想老师,现在的管家。赵管家满脸笑容,关切地问道:“凌瀚,肚子饿了没?饭菜已经做好了。”
“我先去洗个澡,浑身脏得不舒服。洗完再吃吧。”说着张凌瀚便径直走进里屋,顺手将背包丢在了茶几旁的椅子上。
很快,张凌瀚便洗完澡出来,换上了背心短裤,脚上拖着双夹脚拖鞋,尽管穿着很是休闲舒适,但是他走路的姿势还是没有一点松懈。一旁的赵管家看到随着他脚步的移动,浑身健美的肌肉在贴身的背心下若隐若现的,便一阵欣慰,他的督促没有白费。
赵管家看着张凌瀚走到已经摆好餐具的饭桌前,一坐下来,他便熟练地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饭端到他面前,然后给他自己也装了一碗,坐到张凌瀚的对面,边吃边观察着张凌瀚吃的菜,只要稍有偏食,荤素不均衡,便会亲自为他夹菜。
张凌瀚吃完饭,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走到茶几旁,拿起背包,从里面拿出相机、录音笔和一个笔记本,放在饭桌上,说道:“这是今天采访刘家村蔬菜种植的内容。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其他的事明天再处理了。”
“好的,放心吧,报导的事交给我,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会,不过不要忘记睡前一小时的锻炼!”
“不会忘的。”说完,摆了摆手,张凌瀚便走上楼梯,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