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嘴唇领着张凌瀚来到了刘家村的蔬菜种植基地。蔬菜基地在刘家村的另一边,这里阳光充足,在大片空旷的荒地上建起了一间间蔬菜大棚。
两人走进其中最大的一间,只见整个大棚除了支架之外都是透明的,白色的地板上一排排约有20厘米高20厘米宽的方形厚塑料管,里面有水缓缓流动着,植物细细的根须看得清清楚楚的。塑料管上凿了一个个孔径,每个孔径上都有一个环,固定着长在上面的西红柿。
整整齐齐的一排排足有两米高的西红柿旺盛地生长着,如此生机勃发,虽然火辣的太阳当空照着,张凌瀚躲在西红柿的影子里,还是感觉很凉爽,觉得仿佛置身于小小树林里,不禁忘了大棚外那灰色的天空,贫瘠的荒地,灰黄的刘家村和发黑发臭的刘家河。
大棚的一角,50岁出头,头发已经有些发白,但眼神凌厉,一脸威严的刘村长,此时正指挥着一个小伙子往一台机器里面添加一桶水样的东西。
“小心点,一滴也不要漏出来,要是打翻了营养液,用你家一个月的水都赔不上。用点心干活!”又朝着正采摘西红柿的村民喊道:“动作快点,不然到时来不及装车了!”转头见到红嘴唇领着一个胸前挂着专业照相机的小伙子,便停止了喝斥。
红嘴唇走到刘村长面前,指着张凌瀚介绍道:“刘村长,这是著名的人民新闻社的张记者。”
刘村长转过身来,热情地同张凌瀚握了握手,寒暄道:“真是久仰大名,每天我们都是看完张记者的头条才开始工作的,没想到张记者还这么年轻,真是应了年轻有为这句话啊!”
张凌瀚也赶紧接话道:“哪里比得上刘村长您这种干实事的,您的蔬菜基地可是养活了好几个城市的人,我家吃的蔬菜也都是刘村长您种出来的!”
“瞧张记者这话说的,这蔬菜基地都是国家的功劳,我就是一个底下办事的,没那么大本事。”嘴上虽这么说,刘村长的脸上明显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和善。
“那是刘村长管理得好,蔬菜才会种得这么好,您在城里的名气可比我这个记者大多了,其实我早就想采访您了,可是一直都没机会。”张记者继续着糖衣炸弹。
刘村长连连摆手道:“张记者,你太抬举我了,不敢当,不敢当。”
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坐在大棚一角的长椅上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奉承话。张凌瀚顺便客套地采访了些关于蔬菜大棚的问题。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张凌瀚对蔬菜是怎么种出来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转眼已经下午三点了,张凌瀚心里嘀咕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怎么运蔬菜的专车还没到?”
这时一个村民边跑边喊着:“刘村长,刘村长,车子过来了!”。
刘村长马上起身,对着张凌瀚说道:“张记者,真不好意思,我得去安排装菜了,晚了就耽误事了。”
“没事,我正好也看看,长长见识。”
张凌瀚站起身,连同一些村民,跟在刘村长后面,来到了大棚外一间泥胚屋前。只见远处一队大卡车也向着泥胚屋驶来,前面的卡车扬起一阵阵的尘土混杂着车尾冒出的黑气,后面的卡车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张凌瀚心想:卡车应该是从比较远的地方过来的,卡车充的电都消耗完了,用上了备用的汽油了。这年头,也只有专车才用起汽油了。
终于卡车都停在了泥胚屋前,总共五辆,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五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刘村长一一地同他们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指挥起村民从卡车上搬下来一个个塑料桶,上面写着基础营养液,还有一些封着的大袋子。
张凌瀚凑近一看,有一个大袋子上写着玉米用添加物。原来都是大棚蔬菜用的营养添加剂。等东西都搬进泥胚屋后,卡车司机们便将卡车开走,停在指定的大棚前,给卡车插上充电插头后,集体躲一旁去了,因为短暂的休息后,又将是长长的车程。
各个大棚的棚长,指挥着各自的村民,有条不紊地给卡车装上了各自大棚产的蔬菜。不到一个小时,五大卡车便装得满满的了。五个负责监督的男子,同刘村长又简单的道别后,便快步走向各自的卡车。卡车司机这时也都适时出现了,检查确定卡车充电完毕后,便载着满满一车的蔬菜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望着卡车队留下的滚滚的尘土,张凌瀚心想:看来,刘奶奶和那个小女孩不可能经由蔬菜卡车进城而不被发现。
目送着车队离开,站在张凌瀚身旁的刘村长,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得赶在天黑前送到城里的各个蔬菜站啊,城里不像战争前那样灯火通明了,每度电都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刘村长,那今天的采访就到这边,谢谢您,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主要是亲眼见到了刘村长您老人家!”
“能接受像张记者这样的青年才俊采访,是我的荣幸,招待不周,还望见谅,欢迎张记者下次再过来刘家村做客。”
两人临别前仍不忘说了番客套话。
张凌瀚朝红嘴唇使了个眼色,红嘴唇记起来还要带路去刘奶奶家,便对刘村长说道:“刘村长,您接着忙,我送张记者回去。”
见刘村长走进大棚里,红嘴唇便领着张凌瀚先来到了王大妈家。一走近王大妈家的泥胚屋,红嘴唇便大声地喊道:“王大妈,王大妈,在家吗?”
王大妈正忙着张罗晚饭,闻声出来,看见红嘴唇和一个帅小伙,便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请进了屋里。
红嘴唇一脸傲慢地说道:“这位是城里著名的张记者,想问你刘奶奶家的事,知道什么就都跟张记者说说,说不定还能上新闻。”
王大妈每天在家里忙活家务,有时还要过去蔬菜大棚那边干活,晚上同些家庭主妇话话家常里短的,觉得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根本就不管什么新闻不新闻的。
张凌瀚毕竟见的人多,一看王大妈就知道她只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关心天下事的农村主妇,上新闻或出名对她没什么吸引力,便从背包里掏出一瓶250毫升的水,递给了王大妈。
王大妈见到这么好的水和瓶子,顿时喜笑颜开,将水瓶紧紧地拽在手里,赶忙说道:“我和刘奶奶最熟了,张记者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谢谢,我看过小女孩给您的留言纸条,她说刘奶奶去天上了,是什么意思?”
王大妈见张凌瀚彬彬有礼的,再摸摸手里的水,心想:反正刘奶奶家的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说出去野没什么关系,于是便打消了顾虑道:“之前邻居王大爷去世,他平时也挺疼可儿的,我就安慰她说好人死后会上天,可儿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不过也没见到刘奶奶的遗体,所以我也没个准。”
“那可儿说的兰姐姐,你认识吗?”
“认识啊,当然认识了,她叫欧阳兰,是一个热心的志愿者,对可儿很关心,对了,我还有她们的一张照片。”说着,王大妈便进了里屋。
张凌瀚暗自窃喜,有照片就好办了。
很快,王大妈就拿着照片出来了,手里的水已经放在了里屋。
只见照片上一个60几岁的老奶奶,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和一个漂亮的姑娘,三个人笑得很是开心。张凌瀚看着照片,心里冷笑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玩失踪,等我找到你们,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不介意我拍下照片吧?”
“不用拍了,照片你就拿走吧,省得我见了伤心。”
“好的,谢谢您的照片。对了,我听小邱说刘奶奶在城里有个女儿,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刘奶奶她女儿小的时候跟他爸去了城里,叫刘霞,已经嫁人,平时就帮人打扫卫生,听说日子也不太好过。”
“好的,基本上就这些问题了,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就先走了,您接着忙。”
王大妈送走红嘴唇和张凌瀚后,拿着那一小瓶水如欣赏艺术品般捧在手里看了又看,心里美滋滋的。
红嘴唇又带着张凌瀚来到了刘奶奶家,由于比较偏,平时根本没人到这边来,四周都静悄悄的。
张凌瀚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屋外,没什么异样,便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红嘴唇也紧跟着进了屋。张凌瀚环顾了一圈屋内,甚至天花板也没有放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床上,床上的烧痕确实很奇怪。他举起胸前的相机给屋子里拍了个遍,特别是床铺,从各个角度都拍了一张。
拍完照片,张凌瀚走到床边,蹲了下来,发现床垫上有些许灰白的粉末,便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刷子、一把小剪刀和一个塑料自封袋,刷了一些粉末进袋子,用剪刀剪了一小段床单烧痕的边缘,一起放进了袋子里。
一旁的红嘴唇看着张凌瀚的一举一动,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张记者,你在做什么啊?”
张凌瀚怕红嘴唇起疑心,便解释道:“没办法,当记者有时候就要像侦探一样,收集点东西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张记者真是专业,怪不得这么成功。”
张凌瀚将东西都小心地放进背包,又在屋内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可疑的,这才说道:“好了,这边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