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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次任务

日期:2212年6月15日

时间:21点20分

目标地点:刘家村

预计飞行时间:30分钟

目标人物:刘可儿,女孩,8岁

朦胧的月光下,一个不明飞行物划过灰黑的天幕,停在刘家村的上空,垂直下落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从鱼形的飞行器里,走下来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子,背着一个布包,身上一件带着彩色手绘图的白色棉T恤衫,配上一条卡其色布裤,脚上一双白色凉拖,一副休闲自在的打扮。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不轻松,她叫欧阳兰,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是她第一次执行的任务的最关键时刻。

欧阳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上满是小石子的土地。前面亮着一盏微黄色灯光的泥胚房,就是刘可儿的家了。欧阳兰走近房子,只见外墙有几处脱落,露出里面夹着泥的砖层,在月光下形成斑驳的影子。

欧阳兰来到窗边,屋子里就如她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屋子大部分的空间都被靠窗的床给占据了。刘奶奶现在就躺在床上,刘可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趴在床沿上,一手枕在头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瘦弱的脸庞上滑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刘奶奶的手,嘴巴一开一合地说着什么,欧阳兰在窗外听不太清楚。

欧阳兰移到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里面还只是传来可儿喃喃的说话声,似乎没听到敲门声。欧阳兰只得用力地拍着铁片门,过来好一阵子,这才传来“啪啪啪”由远及近的拖鞋声。

刘可儿隔着门,怯怯地问道:“请问是谁?有什么事吗?”

“可儿,我是志愿者兰姐姐,帮姐姐开下门。”为了让刘可儿熟悉她,欧阳兰已经几次到她们学校当志愿者。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齐耳短发,秀气的眉毛,哭得红肿仍然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抽泣着,樱桃般的小嘴里喊着:“姐姐,奶奶她,她······”。欧阳兰看着刘可儿的可怜模样,不禁心里一颤,上前抱起已经泣不成声的可儿,走进屋里。床上的刘奶奶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刘可儿将头倚靠在欧阳兰肩上,在欧阳兰的耳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奶奶说累,要躺会儿,让我写完作业再叫醒她。可是我一直叫着,奶奶都没醒过来。”

欧阳兰蹲了下来,将可儿放在地上,双手搭在刘可儿的肩上,和她一起注视着安详的刘奶奶。

“姐姐,去年村里的张爷爷去世,王大妈告诉我,张爷爷是个好人,好人死后都会到天上去过好日子,奶奶也会吧?!”刘可儿望着欧阳兰,一双眼睛闪闪地。

“是的,刘奶奶到天上去享福了。”欧阳兰不忍心伤害一个八岁孩子美好的愿望,没有点破地附和着。

“奶奶去过好日子,吃好的,穿好的,没错吧,姐姐?”

“是的,没错。”

“那就好!”刘可儿欣慰地抹了抹吧嗒的眼泪,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刘奶奶。好一会,她扭头看见还蹲着的欧阳兰,赶忙跑到桌子旁搬了把椅子,看欧阳兰坐下后,她依偎着欧阳兰,站在一旁。

欧阳兰拉过可儿瘦瘦冰冰的小手,望着可儿水汪汪的大眼睛,读着她的思维。刘奶奶知道她自己没办法陪着可儿一辈子,从可儿很小的时候就教她学会照顾自己,跟住在不远的邻居王大妈也打好了招呼,一旦离世,王大妈就会帮可儿找一个想领养孩子的好人家。

刘可儿此时思绪万千,试图想像新家的样子,新妈妈新爸爸的样子,不过,欧阳兰可以看到,她思绪混乱,对于新生活非常茫然。

欧阳兰注视着刘可儿的眼睛说道:“可儿,如果跟兰姐姐一起,到一个大家庭,有很多小朋友跟你一起玩,还有很多的叔叔阿姨,他们都会爱你,而且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愿意跟姐姐去吗?”

刘可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欧阳兰,心里想道:有很多的小朋友和叔叔阿姨,是寄宿学校吗?兰姐姐,是要我跟她去她们那里的学校吗?

“不是学校哦,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一个叫美丽世界的地方。”欧阳兰不等刘可儿发问,就直接回答了她的疑问。刘可儿还没从奶奶的去世中缓过来,浑然不觉,心想:一个是熟悉的温暖的姐姐,一个是陌生未知的妈妈,我还是喜欢姐姐的,可是姐姐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她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欧阳兰捋了捋刘可儿乱了的刘海,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姐姐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直到你学会了你该学的知识。”刘可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由于内向,在学校都没什么朋友,现在没了刘奶奶,兰姐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可儿,现在我们按照我那边的风俗送刘奶奶走,好吗?”看见了刘可儿默许的眼神,欧阳兰从布包里拿出了一颗透明圆珠放在刘可儿的手上。刘可儿盯着圆珠,手不自觉地轻轻晃动着,圆珠在可儿的掌心中左右滚动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好似久违的星光般一闪一闪的。不自觉地,刘可儿沉浸在宁静夏夜里与刘奶奶看星的感觉中。

“可儿,你把圆珠喂到奶奶的嘴里面。”欧阳兰的话,将刘可儿唤回了现实。刘可儿走到床边,将圆珠放进了奶奶的嘴里,就像以前喂奶奶吃她舍不得吃完的糖果一样。欧阳兰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将半瓶水倒进了刘奶奶的嘴里。然后拿下她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放在靠近刘奶奶的床沿上。

“姐姐,为什么要喂奶奶珠子和水呢?”

“姐姐以后再跟你解释,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哦。”

“嗯。”刘可儿懂事地点了下头。

“可儿,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或者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我想给王大妈留个纸条,可以吗?我怕王大妈看不到我会担心。”刘可儿看到欧阳兰点头默许,便从作业本撕了一页纸,一笔一划地写道:

“王大妈:

谢谢您以前对我和奶奶的帮助,奶奶去天上了,我要跟兰姐姐去一个大家庭,一个美丽的世界,您不用担心我!

刘可儿

6月15日”

“那现在跟姐姐到屋子外面吧。”欧阳兰拉着刘可儿的手,走出了泥胚屋。这时,屋内床上的刘奶奶浑身燃起了蓝色的火焰。火焰印在刘可儿带泪的眼眶中,随着泪珠,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很快,火焰渐渐熄灭,冉冉升起一缕青烟,飘出窗外,飞散在灰色的空气中。

欧阳兰走回屋里,取回了手表,重新戴在手腕上。在欧阳兰戴手表的时候,刘可儿已经跟了进来,在床边跪了下来,对着刘奶奶曾躺过,现在只剩下带着烧痕的床单和床垫,拜了又拜,嘴里念叨着:“奶奶,您在天上要开开心心的,我会乖乖听兰姐姐的话的,您不用担心可儿。”

欧阳兰关上屋里的灯后,便带着刘可儿走出泥胚屋,走向停靠飞行器的地方。

两人一走近,飞行器就亮了起来,在蓝色的光芒下,只见飞行器就像一条鱼一样,整条鱼外面都是透明的玻璃,晶莹剔透的,鱼的背部上方伸出一根玻璃棒,棒的末端连着一个平行于鱼身的大大的玻璃圆圈,就好似鱼儿在水中吐出的鱼泡泡一样。鱼的肚子缓缓地打开,放下来一个透明的亮着蓝光的梯子,刘可儿踩着梯子一步步向上,觉得她好像在一步步走向童话世界。

欧阳兰将刘可儿抱上副驾驶的座椅上,她自己也坐下来,看着座椅上的透明安全带自动延伸连接后,便笑着对刘可儿说道:“现在我们坐飞鱼出发了!”

刘可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观察着欧阳兰的一举一动,只见欧阳兰戴着眼镜,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刘可儿也好奇地跟着看了看前面,只有黑洞洞的一片,便又扭头看着欧阳兰。

过了一会,欧阳兰转头看到刘可儿好奇的眼神,便问道:“可儿,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姐姐吗?”

刘可儿腼腆地笑了笑,问道:“兰姐姐,你刚才不是说要出发吗?可是我就看你一直盯着前面看而已,这样我们不是还一直待在原地吗?”

欧阳兰一脸调皮地笑着说道:“这个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可不是待在原地哦,你现在抬起头看看上面。”

刘可儿一抬头,看到了满天的繁星闪啊闪的,好像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在朝她眨着,她高兴地叫着:“兰姐姐,是星星耶,我都好久没看到了哦。兰姐姐,那为什么我在屋子的时候都看不到星星呢?”

“因为人们把环境污染得太厉害了,空气脏得遮住了星星的光芒,所以你就看不到了。”

“哦,这样啊。兰姐姐,星星好漂亮啊!”

刘可儿终于露出了孩童天真的笑容,她靠在舒服的座椅上,抬头欣赏着夜空中的星图,由于刚才哭得累了,不一会,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飞鱼再次划过夜空,消失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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