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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妖界动荡

妖界,墨染的夜色。

守着封印塔的**正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两手撑在跟他差不多高的棍子上,瘦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倒也没有倒。后头巍峨的封印塔只不过是个噱头,里面除了一盏灯,什么都没有。

花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偷懒得光明正大。反正这个地方,除了他,没有任何活物了。

突然脚下的土地一抖,花墨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伸手抓了抓腿上的痒处。眼睛不再模糊,这才发现不对劲。

朱雀岛上的夜晚从来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现在却是亮的跟白天一样!

花墨不可置信的闭了闭眼睛,再猛然睁开。还是亮堂堂的一片。花墨猛地向后转,发现身后还是黑漆漆的。只有封印塔三个大字,不知道是沾了什么染料,绿光幽幽的。

花墨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封印塔的大门“吱吱呀呀”地抖了起来。

阴森的环境,惊悚的声音,花墨不过是个四十岁的小妖,登时吓得后退好几步,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躲到光团的边沿才敢停下。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

大门剧烈的抖了两下,上头的铁锁链一下子就掉了,门也慢慢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花墨在这里守了快三十年了,还从来不知道他自己守得是个什么东西。门刚打开,花墨心里怕得要死,眼珠子却忍不住往里头瞧。

黑洞洞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花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想借着后头的光线看清楚一些。

那光却像是活了一般,倏地一下子窜到了大门口,把真个封印塔照的一片亮堂。

花墨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乱跳。他本来就只是个半妖,没有妖族完整的能力不说,就连寿命也短了不少。光是这心跳就能看出苗头。妖族的心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稳定有力的,哪像花墨,跳的比人族的胆小鬼还厉害。

花墨还在考虑该怎么做才好,封印塔里头却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道女声:“孩子,过来。我可怜的孩子,过来这里,过来……”

花墨当场就怔住了。这个声音……是他娘亲的!

花墨是半妖,他的母亲是个血统纯正的妖族,有着四分之一圣兽朱雀的血统。然而他的父亲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他母亲生下他的时候,整个岛上的长老们都看不出他到底算是什么种族。可是他的本体也的的确确是个小朱雀的模样,跟其他小妖一样。只不过,再低级的小妖都能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很怪,虽然说不出怪在什么地方,但肯定不是个纯妖就是了。被岛上所有人欺负,长老们更是看不惯他的存在,把他丢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自生自灭。

他母亲更是无辜,虽然不是什么高贵的家族,却也是难得有着四分之一朱雀血统的妖族,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身孕,生下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半妖。她根本没有出嫁,确切说也没有过男人,这孩子就好像是突然从她肚子里冒出来的一样。家族容不下她,恨她给整个家族抹了黑,把她连带着刚出生的花墨丢了出去。

没有帮助,没有任何能够生存下去的条件,哪怕是刚出生的花墨,都知道他母亲的绝望。

花墨摸摸鼻子,酸酸的。就算他现在的年纪不过人类的八九岁的儿童阶段,他也知道母亲在他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将一身妖力都传给了他,晶体也融在他的晶体中。

不然,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能力的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花墨伸手擦眼泪。可是那声音又来了,直直地往他耳朵里钻:“孩子……过来,过来这里……”

花墨很怕,可是却抵不过这个像极了他母亲的声音。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往里头走,那光就像是张在他身上一样,随着他往里走。

花墨进了大门,却不敢在往里头走,脑袋扭在后头,紧张兮兮的看着大门,深怕再挪个脚步,那扇大门就会“碰”的一声关上。

似乎是感应到了花墨心中所想,那扇大门竟让慢慢的变成粉尘怦然消失。

花墨愣愣地呆了好久,耳边的声音一直不停。最后甚至像是拉着他,把他拖到了一盏小油灯前。

油灯很旧了,黑黑的,看起来有点脏。灯苗很小,根本没有风,却时不时的猛然晃动一下。

花墨盯着那灯苗看,越看越觉得很累。揉揉眼睛,却发现那灯苗上头有个很奇怪的东西。花墨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却发现那只是个虚影。

墨绿色的,跟他的眼睛一个颜色,长长细细的,有一些弯弯的,整体还是直的,感觉很软。

花墨歪着头,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他出生后一直跟母亲在一起,母亲死后就被长老们发现,带到了一件黑屋子里,每天摸各种各样的晶体和玻璃球。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那是长老们在检测他到底算是什么东西跟朱雀族的结合体。

有没有结果,花墨不知道。只知道在那里呆了好多年以后就被扔到了这个地方。这里除了封印塔,什么都没有。因此,他很多东西都没见过。

自然,也不知道,面前的这盏油灯其实是件多么了不起的法器——预丝。

象征着一切事物的兴盛衰败的油灯,灯苗的强弱和稳定预示着某件事物的现状如何。灯苗更是能够直接显示出任何事物的本质。

封印塔是祖祖辈辈留下的产物,里面的预丝油灯自然也少有人知。现任的长老们除了知道这是用来预示锁龙殿封印强弱的法器之外,也早就失去了它能够显示本质的认知。

花墨是段藤条,有着圣兽血统的藤条。但是花墨不知道。

灯苗却猛地一颤,随即剧烈的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处于锁龙殿正上方的四大圣兽岛屿也开始了微弱到剧烈的震荡。

封印塔剧烈震动着,发出隐隐的龙啸声。花墨吓得脸色惨白,想叫却发现开不了口,想跑却发现动不了身体。眼泪扑籁籁的往下掉。

那灯苗突然变了副摸样,变成黑洞洞的一片,却闪着紫色的光。低低的嗓音伴着龙啸声:“呵呵……小家伙,把我,不,把这盏灯抱起来。”

虽然温和,却不容抗拒。

花墨早就吓得不知道魂在什么地方了。他本就受尽欺负,胆小的要命。加上木藤本性善良怯弱,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小家伙,过来。伸出手抱起来就好。”那声音似乎软了一些,哄着花墨上前。

花墨根本不敢动,可是那灯光却发出一种与他相当默契的气息,吸引着他过去。

那声音似乎很高兴:“对,就是这样。抱起来,吹灭灯火。你的亲人就会出现了。”

“亲人?”花墨愣住了,小小的怯怯地问。

“对。你的亲人。跟你有着一样血脉的人,都会出现哟。”那道声音诱拐着。

花墨傻傻点头,依言抱起油灯。油灯很重,像是有股力气再往回拉一样。花墨憋红了脸,脚蹬着地,身体后仰,使出了全身力气,想要把油灯抱到怀里。

那声音似乎是笑了笑,又是一道龙啸,封印塔震动的更为剧烈,顶上的一根龙柱直直的坠了下来,砸在花墨边上。

四大圣兽岛屿的震动虽然没有这么剧烈,却也让所有沉睡的妖族迅速醒来。

朱雀岛上的长老们立刻反应出来是岛上的封印塔出了事情,带上了法器便冲了过去。

封印塔已经塌得差不多了,油灯却依然没有反应。好像跟桌子长在一起,而桌子跟大地长在一起。

花墨急的眼泪直掉,想撒开手却发现手臂跟油灯像是长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开。

“小家伙,别想着放弃。你的主人封印了我,却没想到今天会由你来解放我。哈哈哈哈,真是痛快啊!”那声音阴沉地吓人,随即怪笑起来。刹那间,整个妖界都充斥着这诡异的笑声。

圣兽长老们立刻发现这是从锁龙殿传来的笑声。绝世锁龙阵也好像承受不住压力似的,不停扭曲着显现出膜状实体。

九幽蟠龙挣扎着狂笑,体内的晶体却突然狠狠的仿佛被人捏碎了般疼痛,痛的他摇头摆尾,脑袋直往身后的降龙柱上撞。浑身缠遍的九条玄铁锁链随着撞击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大睁着的通红龙眼像是要滴出血来,咬着牙歇斯底里:“啊啊啊,四虚,四虚!哈哈哈哈……这就是命数啊!哈哈哈哈!”

狰狞着呐喊,通过锁龙阵便是一阵阵尖锐暴戾的龙啸。

花墨早就没了力气,整个人像是挂在油灯上一般。八位长老赶到的瞬间便看到不断坍塌的封印塔内,花墨浑身无力地抱着油灯,看起来就像是护住它不被损害似的。

头顶的拱心石再也承受不住震荡,直直地往花墨和油灯所在的地方坠下来。

几个长老一看,法器齐发,抵住拱心石下坠的瞬间,猛地往花墨所在处使了一招手抓。

按照道理,手抓所对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抓过来,可是那桌子却一动不动。连带着花墨和油灯也被牢牢的固定在那个地方。

拱心石越来越下,龙啸声越来越明显。几个长老一边要分出心神去巩固锁龙阵,一边还要抗住拱心石,救出油灯,额角慢慢冒出汗水。法器开始发出悲鸣。

花墨却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墨绿的眼睛里冰一样的光芒闪过,油灯就听话的放松了力气,任由花墨抱着脱离石桌。

花墨一手揽住油灯,一手护着灯苗,双足点地,轻飘飘地出了封印塔。

长老们一见油灯成功脱离,立刻收了法器房外撤出。脚刚落地,整座封印塔轰然倒地,彻底坍塌。

花墨冷冷的站在远处看着那倒了的封印塔,喃喃:“这都是命数啊……不论当初如何,到了时候,该来的终究逃不过。”

八位长老警惕地看着揽着油灯的花墨,不,确切说是操控着花墨的那人。

此时的花墨,且不说一向墨绿的眼睛变成了黑色闪着银光,整个人也好像抽高了似的,散发着清冷冰寒的气场。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个模糊的影像,仔细看却没有了。

龙啸声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狞叫着:“四虚,哈哈哈哈,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哈哈哈哈!”

花墨身体猛地一颤,一口血从喉咙里喷出来,沿着嘴角落到怀里的油灯上。

八位长老骇然的看着这一幕,那个虚影摇摇晃晃地从花墨身上脱离出来。抱着那盏油灯,一步一步靠近。

花墨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嘴角却根本没有血。

八大长老之首的雷翀,是个魁梧的老妖,满头的白发,长得却还是年轻力壮的模样。见虚影走来,立刻拦了上去。

那虚影却停住了脚步,伸手见油灯塞到了雷翀怀里。与此同时,瞬间消失。

雷翀顾不得考虑这是怎么回事,连忙低头看怀里的油灯。灯苗已经恢复了原先模样,却微弱的时明时灭。

“糟!”雷翀才喊了一个字,那灯苗似乎是被狂风吹击似的,猛地一震,立刻熄灭。

剩下的七位长老还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齐齐喷出了一口血,脚下的土地像是破罐破摔似的猛地一摔一震,无数房屋建筑倒塌,漫天的哭喊刺激人的耳朵。随即,一声龙啸响彻云霏。

沉寂了不过几个呼吸之后,更为剧烈的地震和肆虐的海啸狂风开始席卷四个圣兽岛屿。

原本完整的那层锁龙阵膜状实体破了一个大洞。还不等其他三个岛屿的长老反应过来加固锁龙阵,锁龙阵上又破了一个大洞。

四个岛屿各占一方,压制着锁龙阵的四角。如今两个方向坍破,剩下的两角根本就支撑不住九幽蟠龙逐渐苏醒的能力。

几乎是同时,随着一道龙啸和劈天彻地的紫色雷电,封印了九幽蟠龙数千万年的锁龙阵终于是再也承受不住冲击,彻底被击破。

漫天的海水和龙啸声却没有继续肆虐,像是精疲力尽了一般,瞬间沉入海底。

整个妖界寂静的只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和妖族惧怕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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