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被拖出来之后还是心有不平,但是不敢在络秦面前放肆,只能在后头生闷气。
羽行一门心思都在络秦身上,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哪有功夫顾明非。
说到底他们也才认识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才会凑在一起,自然没有到深交的地步。更何况羽行是神族之子的身份,自然没这个耐心总是提点一个只知道莽撞毫无头脑的人族。
就这点来说,羽行到底蛮欣赏络秦的。除了花墨和明非这两个真的是掏心掏肺容易相信人的,他和络秦本质上相同。都不信别人,虽不至于自私,但是肯定是自我中心。任何事情都要考虑过切身利益,看看心情和要花的力气,但是络秦做的比他彻底和干脆,而他却总是不得不装着一副亲切温和的样子,在心里抵触这外界,却又不得不让整个外界接受并且喜欢他的存在。果然还是身份,或者说野心。
他作为神族之子,却有个不安于室霸权为政的伯父才产生的野心。
想到这个,对络秦更加感兴趣。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他的野心吗?他虽然远在神界,但是也有听几个八卦的小神官讨论其余三界的话题。其中也有关于络秦的。但是只是一语带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此无法做出适当的评价。
他记得,当时那个小神官是这么说的:“据说这个络秦当着整个魔界的面,让魔界之子下不来台呢!好像是不同意他成为新的魔界之王吧。谁知道呢。不过后来他马上成为整个魔界的通缉犯就是了。”
这么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概是羽行看向络秦的目光太过炙热,络秦即使穿着厚厚的披风都感觉到了羽行的探究,不由停下脚步,问他:“想问什么?”
羽行连忙收敛了深色问他:“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络秦回头继续走:“不会。”
羽行有些失望,但是却没有放弃:“是因为我们还不相干吧。我知道,对着不相干的人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们现在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了吧,总算是有点干系吧?”
络秦却是转过身,看着羽行。因为披风的帽子很大,羽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见过披风里的络秦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络秦却只是开口:“天就要黑了。”然后转身继续走。
羽行气结,这是在暗示什么?觉得他太吵,耽误了行程?怒气冲冲的回头看到还在生闷气的明非,更加没好气,索性放出翅膀,锁定了一下莲子的声音,便甩开人走了。
络秦见羽行先走了,本想自己也用个瞬移离开,却想起头面似乎还跟着一个既不会飞也不会瞬移的人族,只能慢下来,等明非慢慢跟着。
羽行自己飞来了以后便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因为心里的一点不痛快而跟两人翻脸,还把明非丢在那里。真是……但是破庙已经在眼前了,总不能在折回去吧。就算折回去也掩盖不了他先走的事实吧……
如此纠结这,已经走进了破庙。待看清楚破庙的样子,羽行差点没骂出声来。真是破的有够彻底。除了屋顶还算完好,里头基本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以前过夜的人留下的一地稻草,还是黑乎乎脏兮兮的,恐怕是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看了花墨躺在稻草堆上睡得香甜,羽行真的怀疑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他堂堂神族之子会不会变成乞丐。
莲子在屋顶上扑腾,使劲地想要掰开一块瓦片,却发现下面的气息顿时多了一个,连忙撒手,飞奔下来,却看见是羽行郁闷的蹲在地上看着花墨。
“我主人呢?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莲子飞进来指着羽行问。
羽行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我会飞啊,他们怕你们出事,所以就让我先过来了。你主人还和明非在路上走呢。估计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到。小家伙,我们聊聊天吧。不然这么长时间多没意思?”
“聊天?”莲子有些鄙视的看着羽行,昂着小脑袋,显摆她的岁数,“你这个小不点多少岁了?也想跟我聊天。哼,也不怕姑奶奶说出来的事情,你听都没听过。”
羽行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傻兮兮的小精灵这么难搞,忙堆笑:“我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也不是小不点了。都有一千多岁了。你最多也就几万岁吧?”其实几万岁还是多估计的。羽行心想络秦也不过才四万多岁,莲子是他的契约精灵,年纪一定是比他小,大概也就几万岁或者几千岁。
“几万岁?”莲子有些尖锐地惊讶,“呀,你这个小不点猜谜肯定不行。我都不知道几千万岁了!有魔界的时候,就有姑奶奶我的存在了。你一千岁,连姑奶奶的零头的零头都抵不上。”
几千万岁……羽行不由有些发怔,这是什么状况。这东西算是什么种族?神族最长寿的记录是活到了十万六千两百多岁。而神族一般都是七八万岁左右的寿命,他一千岁真的只是个小不点。魔族最长寿的貌似是活了一百万岁多,具体的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这个数字,但是这个小精灵,竟然说他活了几千万岁……那岂不是上古时期就存在了?难不成是四大圣兽和四虚大战九幽蟠龙之后,四界再次得到宁静,并且再次分成四块整体的时候就存在的?那她肯定知道很多魔界历史和秘辛了?
不由开始打莲子的主意,三分怀疑七分试探:“几千万岁,不可能吧?最长寿的魔族也不过一百多岁,怎么可能有活了几千万岁的?你是什么种族?总不会是超出四界之外的种族吧?”
莲子不屑地瞧着羽行:“你个小神族,讲话的时候不要将就那么多心计。那都是姑奶奶看剩下的。要知道这几千万年,姑奶奶见过的阴谋诡计比你见过的云还多。别跟我车这些有的没的。”说完,又补上了两个白眼,扑棱棱的再次飞回屋顶去掀瓦片。
羽行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还没他巴掌大的小精灵给鄙视了,还被她给揭穿了自己的小心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羽行默默地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这两个油盐不进又实力高深的主仆。顺便还要考虑一下自己该怎么和明非以及花墨交往。如果一直照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成气候。
明非太过莽撞无能,花墨太过胆小怕事,如果真要过冰海之源的关卡,肯定是不能靠这两个人的。因此络秦就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能力高强,更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冰海之源的关卡了。就算关卡不同,好歹也是经验。
他自己实力不弱,胆识心计虽然能一眼就被那连个主仆看穿,但是对这些人族还是不成问题的,因此也不用太妄自菲薄。
是吧……羽行这么安慰自己,又想起之前在酒楼的时候,那个奥列托对他说的额那个“故事”,仔细想了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顿时开始怀疑,自己的心计真的能跟这里的人族相比吗?
妄自菲薄的时候,明非和络秦终于到了。
莲子正好搬开了两块瓦片,高兴的扑到络秦怀里邀功。羽行看着如此单纯可爱的“活了几千万岁的姑奶奶”,和淡定沉稳的就想死物一般的“主人”,不由觉得似乎未来的路十分棘手。但是不管怎么样,打好关系总是基础。
但是,有必要跟明非和花墨好好谈谈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闹翻了走人,就是死在关卡里头,被赶回初始点。
“今晚先休息。明天直接去官道。”络秦平波无澜的语气见明天的行程交代好,就被莲子拉去在一堆干净稻草上躺好。上面正是四只手掌大小的瓦洞。
羽行燃起了火,看着络秦又看看还在沉睡的花墨和一脸菜色的明非,思索着明天应该怎么把这两个拉出去聊天。
第二天还没天亮,三人就被莲子的高嗓门弄醒。络秦已经收拾妥当:“该走了。”
明非颇有微词,羽行却是立刻点头同意,拉着两个立刻就出去找水洗脸漱口。
络秦看着三人消失在门口,却不做声。莲子扒在他耳边问:“真的要跟他们一起走吗?他们三个实在是……”
“无妨。”络秦出声打断了莲子的不满,“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谁。他们如何,与我无关。”
莲子有点犹豫,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怕你会后悔。”
络秦有些诧异地看她,但是没想到她说的后悔是对不管这三个人,还以为是后悔跟着他们三个去找寻自己的身世。“不会。”
莲子索性破罐破摔:“好吧,反正你说了不会的。”
羽行拉着明非和花墨出来,打算跟他们摊牌,至少要说清楚现在的形式,若是明非再这样不懂大局为重,他估计会选择扔下明非,跟着络秦走。就是不知道络秦会不会让他跟着。
“明非。”羽行难得这么严肃的叫他,“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你仔细挺好,自己好好想想,不要急着反驳。”
明非还有些气闷,听羽行这么说,脾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要说就说。”
羽行冷下脸:“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能力,忘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也像那个奥列托一样,是想扬名立万,看不惯别人看你不起?你自己看看你有那点能够让人看重的?论武学,你的钥匙都是靠别人才拿到手的。论资历,你才几岁大,觉得自己很有主意了?
你想想若是你自己一个人,能够撑到什么地方,真的以为你能够到冰海之源?你甚至不会幻想着你自己一个人凭借着一人之力把九幽蟠龙给打败了吧!
你看清楚一点,现在是什么形势!我们几个根本就没有一点能力。我虽然是神族之子,到那时也不过是个一千岁的小不点。花墨还是个没有修炼过的半妖,你呢,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初级武士。我们去冰海之源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吗?
当初在村里,我问你为什么没人送行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觉得你这样不顾大局,不懂忍耐,不懂得虚心求教,甚至不懂得收敛自己情感,莽撞无知的没点脑子,你爷爷看到了会为你骄傲吗?
我们现在虽然不知道络秦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但是他好歹比我们强悍,也比我们有经验。说得难听一些,哪怕是利用他过冰海之源,我们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他会跟我们在一块儿,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我们能有什么给他图谋的?我甚至不知道他哪天就突然消失了。你再不长进一点,到时候在关卡的时候,难道就等着别人救你吗?还是等着死回初始点?就好像这几次一样,都得靠着络秦才能脱身?你一边不愿忍受他,一边却又理所当然的受着他的恩惠,不觉得自己比那个奥列托更为可耻吗?
反正我是已经反省了自己的自大妄为。我已经决定跟着络秦,在他身边吸收经验,逐渐化为己用。
当然,你要是过不惯这种听他人指令并逐渐成长的生活,只愿意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一步登天成为盖世大侠的话,你也可以直接走。我会拉着花墨跟络秦去冰海之源。
反正我们不过是才认识三四天,机缘巧合凑在一起的同伴不是吗?离别根本就用不着道别了吧?”
说完看也不看明非的脸色,低头问有些胆怯却有些坚定的花墨:“花墨,你的决定呢?”
花墨握紧了小拳头:“我,我要变强。”
“好。我们一起跟着他。”羽行拉着花墨洗脸漱口。
明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两只拳头握得死紧,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羽行收拾妥当,拉着花墨路过明非,都没有多看他一下。就好像刚才那番话就是最后的告别。如果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三个人,的的确确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