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来自遥远月光倾泄下来的温柔般,是那么深沉深沉的黑夜以及罗安那双浸满悲伤的眼睛,过去所有的疼痛此刻又再次袭满全身。
我望着罗安那轮被月光打射的明晃晃的脸,这一夜我们俩谁都没有上床睡觉,在窗前一直坐到了天亮。
有时候有太多的感情被我们隐秘在心底,不是不说只是怕一开口悲伤就会溢出胸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谁不会再青春里留下伤疤,深深浅浅总会有那么一道让我们刻骨铭心。
只是我却无法像罗安那样可以把所有的一切伤痛轻易的说出口,到底是怪我内心那份脆弱太过于敏感。
我害怕别人看到我的悲伤,于是把自己装的很坚强然后在人群里戴着面具演绎我的戏剧人生。
和罗安比起来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车夏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最大的悲哀是没能像他那么早的体验人性的善恶。
命运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射线,在经过千辛万苦的一番周折后才发现它没有终点。而我们就是在这样一条曲折不堪的线上埋头一路奔走,不管怎样的拼尽全力最后也只有后退的余地。
那晚过后我就再也没有从罗安口中听到任何一丝有关他和夏小姜的事情。
天快亮的时候罗安才开口轻轻地说了一句,他说:“梨子,当爱情转变成亲情时,才是真正的爱情。”
......
一直就像是在混乱的人群中苦命挣扎一样,想要跳到更好的一块平台上去,想到了结果却忽略了过程。于是跳得越高摔的就有越痛。
......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噩耗,甚至从未想过它会逗留在我的生命里。在我认为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前行走时,谁知命运已经暗暗地调转了时间的箭头。
......
就在我忍着瞌睡认真在车间工作时,远在CD的父亲却正上演着他的人生舞台上最后一出情景剧。
我想那个时候父亲就如其他下班回家的男人一样,带着愉悦的心情往家赶,而这看似一切平淡无奇的背后却是父亲想不到的意外灾难。
......
“眼皮到现在还在打架,我现在只想快点爬到床上去。”
昏昏睡睡地工作了一天,到了下班时间罗安跟在我的身后无精打采的晃着他那个像醉汉一样的身体。
我找到车间管理员拿回手机,开机。
然后几十秒内的一段时间,我整个人就僵化了。
十个母亲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小年,你们快回来吧,你父亲出车祸了。”
.......
我忘了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我几乎能听到身体里血液破关而崩的剧烈声响。那个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聚成了一个大球,然后狠命地在我的头顶炸开。
我冲回寝室收拾好东西打电话给车夏,告诉她父亲去世的消息。
罗安站在门口我们对望着,他指了指我手上的行李箱问道:“什么事啊?非要大半夜的回CD。”
我把手机里的短信翻出拿给他看“我和车夏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等你们回来。”看完短信,罗安欠身给我让出出门的位置。
我来着行李箱从他身前路过,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跟他说:“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啦,烂梨子。”
......
这是罗安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从那天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对方的生活里。那短短的一个月的打工时光,也只能被我们用来当作回忆了。
和你有缘便遇着你
和你没缘
再怎么制造机遇
最后的结局也都一样
我向左你向右
从此互不牵连
......
而我和罗安便是如此。
......
我和车夏赶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火化过了,母亲一直抱着父亲的骨灰不吃不喝谁也不理。
而随后的几天里婆婆因为遭受不住父亲的突然死亡,病情严重恶化,经抢救无效离世。
那段时间里家里彻底乱了,办完父亲和婆婆的丧事,住在重庆的姑姑接走了爷爷。
空荡荡的家里就只剩下了母亲,车夏,我。
......
“安黎年,我想回家看看。”
田地的小道上,我牵着车夏的手在刚刚初长的玉米地里散着步。
我没有说什么,沉默地点点头。我没有那个权力对车夏说:“不”
“嗯,其实,我父母已经知道我回来了。”车夏埋着脑袋声音很低:“是我打电话告诉他们的。”
“然后呢?”
“爸爸说想要见你。”
“什么?!”我有些吃不消,心脏像是漏了半拍:“他不是很讨厌我么。”
“谁知道呢。”
......
见车夏父母的那天从开始到结束,我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就如同车夏之前跟我间的那样,她的爸爸车向正严肃的让人看了腿都会打闪。她的妈妈反而比较和蔼可亲些。
进了车夏的家和她妈妈说了几句问候语,我就被车向正喊道书房。
车向正喊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盯着我足足有半个钟头。
“其实我一点都不怎么欣赏你。”这是车向正开口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表情很淡可以用面无表情来形容:“可是谁叫我女儿看上你了呢,这次找你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反对你跟车夏交往。”
我有些困惑,不知道他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有原因吧。”
“我让你们重新回到学校念书,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专业学好,光是学好还不行你必须干出一番天地。不然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
从书房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和妈妈聊天的车夏跑了上来:“我爸爸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对她笑笑:“伯父他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么?!太好了!妈妈,爸爸不反对了!”
......
面对这一切的转变,我心里突然有种难以描述的情感在躁动着。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不切实际,而我又说不出它不切实际在哪里,可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