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出来,罗安走在四周高高围墙的小路上。
眼里满是沧桑的神情,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续长的头发吹得一阵絮乱。
他伸手抚摸着冰冷的围墙。
“最后一年。”罗安在嘴里轻念,忽然间疼起来的心脏让他高挺的身躯佝偻了下去。
他把手缩回来捂住胸口,一张俊俏的脸因疼痛凝皱成团。
昏倒前他仍旧在念着夏小姜的名字,只是厚厚的围墙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千里万里。
一个在墙内一个在墙外,彼此之间就只剩思念在天地间来回穿梭。
墙内的夏小姜双肩猛地一颤,就像被谁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冷的水让人反应不过来。
......
而从那天以后夏小姜就再没有收到过罗安的信件,还有某些时刻心脏瞬间骤跳的感应。
像时光倒转,她未出现,他未妥协。
后来,一年之后在夏小姜刑满释放的那天,她站在空旷无人的监狱外,站在曾经罗安常年走过的马路上。
憔悴的脸上眼泪不停的流。
......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在监狱外为女友放烟火的男孩,那个因为心肌梗塞去世的男孩,那个留着长发在街头抱着吉他卖唱的男孩,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见到心上人。
期待了十多年的再见终究还是成了永远的再见。
有些人不停地说着再见再见,却始终不会再见。
而有些人从未说过再见,却又无法避免的不停相遇。
......
和曾蔓逛街的时候车夏瞥见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她看见车向正牵着林素和的手从对面咖啡馆里出来,为了不与他们撞见车夏找了个借口拽着曾蔓往回走。
曾蔓看着身边面带惑状的车夏,问她:“怎么了?”
像是没听见,身边的人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曾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好嘛。”
车夏突然顿住,也不等曾蔓开口就一个人跑开了。
“每次都这样!”
曾蔓撇着嘴,朝车夏跑去的方向看去。
然后她的嘴巴猛地长大,有些不可思议。
车夏一路跟着他们,直到自己拦下的出租车一直跟到安黎年家附近才停下。
原来车向正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车夏冷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等车向正的车开远,车夏才从出租车上下来。
他看着前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座翻新的洋楼,忽然好想抱着它好好心酸一盘。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允许她心酸。
车夏慢慢靠近安黎年的家,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安黎年蹲在阳台上逗着一只晒太阳的猫。
车夏站在原地她看着安黎年,想要走过去又只想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他。
快三十岁的人了,依然和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样。
被挑逗的猫咪叫了一声就从安黎年手上跑开了,他站起身想要去追赶。
只是双脚还没有迈开,就看见院子外神色慌张的车夏。
不知道是不是被安黎年突然发现,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安黎年微微一笑,一如当年在校园里他站在学生群中回头冲自己微笑。
车夏有些怔住,一瞬间竟忘了她跑过来的原因。
两个人两两相望,十余年的时间已经把彼此之间的默契磨损的寥寥无几。
此刻你眼中的我是什么一个样子呢?还是当年你喜欢的样子吗?
安黎年久未萌动的心脏像是突然发了芽扑通扑通地狂跳,他努力地镇定住克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
面上微笑仍旧,可是车夏看在眼里才隐隐发现这不过是他向自己表示友好的微笑而已,并不是当年的那个微笑。
她看着安黎年不知不觉得就朝他站的阳台上走去。
六七米的距离却仿佛有六千万里,只剩一双沉重的脚还在努力的朝你迈进。
还没走到一半的时候,车夏就突然不想要再继续走下去了。
不是不想,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要出现?
车夏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秦淑,本来还有些美好的心情一下子犹如坠入深壑。
“车大小姐来了呀。”
笑靥如花的面孔以及略带挑衅的嘴脸。
站在一旁的车夏忍住想要上前撕碎她的念头,回秦淑和安黎年他们一笑:“是啊,来捉奸。”
听到“捉奸”二字,对面的两个人明显的愣了下。
“车夏,你是不是太逗了。”秦淑在安黎年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你的奸怎么会跑到这里呢?还是说你旧情难断故意跑来骚扰安黎年啊。”
“......”车夏握紧泛白的双手,她看着默默背过身去的安黎年,心酸更加欲裂。
而此时的林素和正站在楼上的房中,透着窗纱看着院子中的车夏。
她握着手机把那条事先写好的短信发给了车向正。
“安黎年,替我问候你妈妈。”
丢下话车夏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宁愿就这样狼狈地逃开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受人诋毁。
车夏走远,安黎年转回身。
椅子上的秦淑面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刚刚那副恃宠若娇的模样。
她看着安黎年,忧伤慢慢浮上双颊。
楼上的林素和望着丈夫的遗像,空洞眼神像是失了魂。
一切都只是才开始。
车家。
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车向正在收到林素和发来的短信后,整个人瞬间僵住。
林素和说(车夏来过了,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他合上报纸,立即回了个电话给林素和。
他说:“放心,有我。”
她说:“好。”
坐在一旁的夏青看着车向正,也大概猜出了什么事。
她动了动嘴唇,其实也没什么。
那句车向正迟迟不说口的话,不如就让自己说出来。
可是还没张口,话就被车向正给拦截了。
“你出国散心吧。”
夏青睁大瞳孔,她原以为车向正只是想和她离婚,没想到的是竟然都不让她在国内生活了。
“事情处理好,我会给你打电话。”
车向正披上外衣,准备出门。
夏青苦笑,拿起桌子上的手提包朝车向正后背砸去。
可是被砸的那个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房门被打开然后又被关上。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夏青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