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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忘川河上

黄泉路,漫漫长,

彼岸花开心悲凉。

前生尘世无尽事,

恍然抬头人已亡。

据说,自古以来,没有人知道黄泉路到底有多长,有的说转眼即到,有的说需要走一天,有的说要走五天,也有的说要走几个月,更有甚者说是要走至少一年的时间,众说纷纭,无一相同。

所以根本就没有形成一个准确的文字记载。

而此时的吴言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彼岸花开之时,会散发着浓浓的气味,而亡魂自然是无法闻到了,只记得花的漂亮,花的美丽,是一片红色的海洋,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亡魂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地。

彼岸花有着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看后心中会涌起莫名的悲凉。

此花有神秘的能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走在这条美丽却悲伤的路上,亡魂回想此前的一生,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生记忆重新的放映,亲情和爱情、高兴与悲伤,事业与家庭,所有的往事都会不断的想起。那一双双茫然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光彩,只有那血一般的凄美花朵,吸引着亡魂向前走去,义无反顾。

人生短短几十年,所有的回忆也只是光影一般。当回忆完整个人生后,还能深刻记忆着的,就只有刻骨铭心的感情了,此时的亡魂终于醒了过来,双眼之中,已不在茫然。

不管世上何雄名,死后都往鬼门关。关外生人犹歌舞,关内魂过黄泉路。

没有了彼岸花的陪伴,吴言没有任何的感言。此前在鬼门关处,吴言已回忆了整个人生,自然也没有了什么兴趣。

谢神官也只是回忆,回忆里的他,也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边血海,那时还有无计其数的亡魂在花间行走,而现在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当然,即使是彼岸花遍地花开,也是能以阻挡二人。

两人就如同在乡间小道中散步一般,恬静而悠闲。

于是,走到了黄泉路的尽头。

“黄泉尽头现忘川。”谢神官向吴言介绍着第三道风景。

那是一条河,河水呈血黄色,浊浪滔天,腥风扑面,凄厉无双,岸边虫蛇满布,名曰“忘川”。

忘川是黄泉路和地府之间的分界线,亡魂走过忘川后,就可以进入地府,再入轮回,重返世上,重获新生。

忘川河内流淌着的就是“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和“弱水之上无生灵,弱水之下无生命”的三千弱水。弱水没有任何的浮力,发出的浓雾可以影响神识,甚至影响了上方的整个空间,且含有能够腐蚀灵魂的剧毒,连神识都无法逃脱,所以万物不生,即便是亡魂落入其中,也无法逃脱,将永远没有再上岸的机会,只能变成忘川中的水鬼,将永世无法转生,永世承受河水冰冷刺骨的煎熬。

忘川河上有一座浮桥,桥面很低,只比弱水稍高,但忘川河内的浊浪无法靠近浮桥,所以桥面从未淹没。名曰奈何桥。

而弱水中的水鬼,对其它还有轮回希望的亡魂产生了夹杂着羡慕和嫉妒,继而生恨。无计其数的水鬼张牙舞爪的抓向在奈何桥上行走的亡魂。抓住后,便用力拖进弱水,他们就将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让他也变成水鬼,承受相同的痛苦。

“无尽岁月转瞬间,弱水悠悠依忘川。”望着忘川河,谢神官念出来一首诗。

可惜没有了后续。

听到此处,吴言的视线从忘川河上转至谢神官身上,真想不到,谢神官还有此雅兴。传说谢神官生前是一位才高八斗的书生,此时看来,果真如此啊。

“谢神官,你在想什么呢?”看着彷佛有些悲伤的谢神官,吴言不禁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往事罢了。对了,吴言,别谢神官,谢神官的叫我,想的生疏,听着就别扭,叫我白爷吧。”谢神官没有回答,随时说起了另一个事。

“白……白爷?”谢神官的话,又震了吴言一次。

“你要是觉得别扭的话,干脆跟他们一样,叫我老白吧。”见吴言有些结巴,谢神官又补充了一句。

“老白?”这句话,直接劈的吴言外焦里嫩。

“嗬嗬嗬!”见吴言惊呆的样子,谢神官“愉快”的笑了。

“额,谢神官,啊不,老白?”看见谢神官不悦的神情,吴言立即变了称谓。

“嘿嘿,小吴,什么事啊?”听到这个称呼彷佛很高兴的谢神官,对吴言愈发的亲切了,连称呼也改了。

“那个,老白啊,为什么这里,和你说的不一样呢?”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吴言赶紧将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这谢神官的恶趣味实在是难以捉摸,不喜欢尊敬的称呼。

眼前的忘川,和谢神官,啊不,老白讲的一样,血黄色的江水中,隐隐有些无计其数的鬼影,身上依然流淌着黑红的血液,那一张张苍白无比的脸,和灰惨惨的眼里,充满着痛苦和怨恨,他们憎恨着外面的一切,冒着腾腾死气的嘴每时每刻的想要咬着什么,不论是残肢断臂,还是半截身躯,全部用自己伸出那一只只青色的手臂,彷佛要捉住水面上的空气,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逃出弱水,逃离这片时刻腐蚀着他们的灵魂,永世痛苦却不能翻身的水域。

忘川河上,空无一物,没有奈何桥,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你知道弱水是怎么形成的吗?”没有回答吴言提出的问题,谢神官转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吴言便查了识海,没有发现有关弱水形成的只言片语,只知道弱水早已存在天地之间。

“也对,这些都是地府不传之秘。”谢神官想了想后,回答道。

“地府不传之秘?我要是知道了,您还不得杀我灭口啊,算了。”听到谢神官的回答后,吴言立刻回绝了。

“呵呵,想不到你还挺谨慎,我欣赏你哦。你现在也是地府一员了,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谢神官又调笑了吴言一次。

无尽岁月中,无数生前作恶多端,人神共愤的亡魂被抓回地府,接受永世的镇压,用以惩罚他们犯下的滔天罪恶,这些亡魂邪恶无比,各种邪恶的气息汇集在一起,形成了色彩斑斓的云雾,几多岁月后,异变成了一种血黄色的浑浊液体,剧毒无比,甚至可以腐蚀灵魂,这就是最初的弱水。

后来,将众多弱水从地狱中引了出来,环绕了整个地府,据说连神仙都无法通过,更不用说亡魂。

“这就是三千弱水的忘川河。”谢神官将弱水形成的原因讲给了吴言。

“不对啊,老白,如果弱水这般凶险,那么奈何桥是怎么建成的?”

“所谓万物相生相克,世上不会存在真正无敌的存在。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弱水在地府形成,而忘川河底原本以为无用的石层,却是可以抵抗弱水侵蚀的石材。于是在引水之前,挖出部分石层,用以建造忘川之上的奈何桥。”谢神官详细的解释道。

“那么奈何桥呢?现在在哪?我怎么看不到啊。”吴言继续问着。

“嗬嗬嗬,你当然看不到,因为被我收起来了。”谢神官非常调皮的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放心,你会知道的。”

说完后,谢神官抬起灰白的右手,平放于胸前,手心处出现一个圆形的黑圈,闪过一片黑光后,出现了一座微小的灰色浮桥,极为精致,每道绳索、每条石板、甚至连浮桥两端的石桩都精细无比。

右手轻轻一送,小桥飞向了忘川河方向,在空中不断的变大,最后成为一道百米长度的巨大浮桥,横跨在忘川河上,桥面很窄,最多也只能容纳三人并行,颤巍巍的桥面只稍高于弱水水面,那浮桥最低处的石板已浸入弱水之中,不断的摇晃,几只青色的鬼爪在石板上愤怒的抓绕着。在浮桥的此端,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有三个大字“奈何桥。”

“谁这么无聊,把桥炼成法宝?”望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吴言已经明白奈何桥是一件法宝,但是谁这么无聊,把一座桥炼成法宝,是单纯的为了移动方便,还是说此桥还有别的秘密?

“嘿嘿,你早晚会知道的。走吧,咱们过桥。”谢神官并未解释什么,招呼吴言过桥。

谢神官、吴言两人走上了飘荡的奈何桥上,透过浮桥上石板之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浑浊的血黄色弱水中,无计其数的鬼影快速的向着浮桥游来,嫉妒、愤怒以及那种深深的仇恨,出现在每一个鬼影脸上,那种恨不得砸其骨、吃其肉的恨意,令人胆寒。

不多时,奈何桥下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亡魂,一时间鬼影重重,区域内的弱水已变得漆黑如墨,无数只青色、灰色、黑色的爪子从水里深处,争相恐后的攀爬着桥面,抓向二人,令人毛骨悚然。

悲惨的哀嚎声、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嘶吼声、愤怒的吼叫声,汇集在一起,响彻了整座浮桥。

无尽的怨气,从亡魂身上发出,萦绕在弱水之上,如同雾气一般,吞噬了两人的身影,笼罩了整座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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