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把楚凤这丫头托付于你,不知道沈少侠你意下如何啊?”苏神医郑重地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只是……”沈孝兴一时语结,想当年他一心立志于天下的黎民苍生,不知道巧妙体面地推掉了多少桩媒妁姻缘,也从没如此语结过。“沈少侠要是觉得楚凤这个丫头乡野粗俗配不上阁下,虽然我曾救过你的命,沈少侠也不必觉得不好推辞。毕竟姻缘乃终生大事,来不得半点牵强的。只是我走之后,她怕是要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漂泊流浪了”苏神医说着说着,神色黯然下来,脸色也似乎显的更为苍白了。
沈孝兴,心里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可是当他想到那个天真活泼、娇俏爱笑的苏楚凤,心里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忽然觉得她的脸庞,她的笑容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萦绕。沈孝兴依然跪在地上,本来稍低的头,微微抬起看了苏神医一眼,又略微低了下去,忙解释道“恩公误会晚辈的意思了。前辈抬爱,晚辈只是受宠若惊。怕自己耽误了楚凤姑娘。再说,还不知道楚凤姑娘……”话到最后,他稍微抬起头试探性地看了眼苏神医。
苏神医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孝兴,见他稍显囧态。嘴角微动。道,“抓紧起来吧,怎么还叫前辈啊?”沈孝兴站起略显欣喜道“爷爷!”只是这两个字是出自他之口,这平生怕还是第一次。“嗯,赶快起来吧。”。“楚凤,偷听够了吧,还不快进来。”苏神医对外面喊了一声。嘭地一声,外面似乎什么东西被碰到了地上。苏楚凤低着头红着脸走了进来,显得很是尴尬。“你都听到了吧。怎么样,表个态吧。要是你不同意。我就回了他,就算他已经叫了我声爷爷也是没用的。”苏神医居然难得用调笑的语气说道。“爷爷……”苏楚凤,偷偷瞅了眼旁边的沈孝兴,双手轻微地拉着衣襟,红着脸对他爷爷撒起娇来。
一旁的沈孝兴,心里纳闷,明明是您老托付孙女,怎么听起来像是我来求婚似的。可是他看了眼苏楚凤,就什么也没有多想。其实在经历了生死一役之后,他的心似乎变了很多。可能最初的改变是从爱上这里蓝天、白云、轻微的山风还有门口的那块露天的大石头开始的吧。他感觉自己喜欢这里的生活了。
“不反对,我就当应允了啊。呵呵……明天得抓紧准备下,后天我就把你们的婚礼举行了吧。爷爷以后不在你的身边,你可不能再胡闹任性了。”苏神医,难得显现出了一丝喜悦。然会回过头,打开了摆在后面桌子上的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把淡灰色的,薄如蝉翼,暗无光泽的镶金宝剑,正是那把神兵羽明剑。沈孝兴看到羽明的瞬间,脸色微变。
苏神医小心翼翼地拿起羽明剑,然后回过头,对沈楚二人道,“老夫虽然仅仅略晓医道,可是毕竟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还是见过些市面的。这把剑含而不露、光泽不显却柔韧锋利异常。怕是在当今世上,也能排得上名号的。”顿了下,看了眼沈孝兴,“由此可以看出你武功造诣非凡。但是今天我却要你答应我必须封掉此剑。以后你们两个人好好地过安定日子。”语气坚定,似乎没有给沈孝兴选择的余地。
“晚辈正有此意,以前的我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沈孝兴道,苏神医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把羽明剑和一块牛皮递给了沈孝兴。
苏楚凤皱着眉似乎一直在想什么,忽然问道:“对了,爷爷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还有怎么这么急着举办婚礼啊?我还想再多陪您老点时间呢”。他爷爷笑道:“呵呵……难得您能有如此孝心。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最近连天下雨,老毛病犯了。早点举行婚礼,那是怕人家后悔了不要你。”说完便笑着走了出去。苏神医,似乎年轻时候受过极重的伤,每次一到阴天就脸色很差。苏楚凤自然是知道。可是以前好像都没这次这样苍白地异常。
屋里站着沈孝兴,他看了眼苏楚凤,苏楚凤也看了眼他。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气氛一瞬间显得尴尬。
苏神医此刻站着一个柜子前,手里拿着一幅打开的画轴和一本黄纸黑色封面看上去已经破旧了的书。双目微闭,仿佛在回忆在什么。看他那么入神,应该是一段让他记忆深刻地回忆吧。
他的背后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油灯上面烧出的灯花让灯芯的火焰一闪一闪地跳动。把沈神医地影子映在窗户纸上,一动一动地闪动着。仿佛随时可能散去一般飘摇不定。
沈孝兴和苏楚凤的婚礼,就在这个药庐里面举行的。除了周围靠的极近的几个邻居,其他的谁也没请。简单装扮了下,举行了拜堂仪式。此刻苏神医坐在堂上,沈孝兴胸带红花,苏楚凤则红衣红鞋红巾遮面,他们喝完交杯合卺酒之后,忽然听到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
异变突起,只见苏神医手中的茶杯落地,茶水散落在了地上,里面放着的是清新的茶叶。而苏神医,面带慈祥、神态安静。仿佛睡着了一般。苏楚凤立时扑了上去拉着他爷爷的手,怎么喊也没用,瞬间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沈孝兴也连忙跑了过去,只见苏神医已无鼻息就连脉搏也已经消失。身体略显冰凉。瞬间的变故,让在场的邻里们不知所措。
后来消息传开,苏家庄当地的地保插手此事,他们也只是过过场子,最终目的还是敲诈点钱用用。这个在当地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事情本来到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此时恰逢从王城南康出来宣慰天下的使者也也刚好来到了苏家庄。他们把苏家庄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然后一起跪听王令旨意。
沈孝兴自然也在其中,只是这次他似乎衣衫褴褛。在后面一个人多的角落里面始终低着头。这次来的诏令是当今南岭国王上给自己下的罪己诏。大概的意思是说:他的王弟,前南岭国左将军沈孝兴,在西北的边关战死。遗体葬生大漠流沙无法找回。只能立衣冠冢。追封忠孝并肩王!为他举行了王族最高级别规制的葬礼,甚至让他的王嫡子去陵墓为沈孝兴守孝三年。并且落实很多沈孝兴以前提出的政见,颁布了很多安定天下民生的法令。据说满朝上下无不夸当今王上友悌兄弟,感念当今王上的仁德仁政。一时间,激发了爱国志士的报国热情无数。
听宣慰使在上面大讲特讲,连苏家庄的村民们都有不少痛哭流涕。纷纷交口称赞当今王上仁德,庆幸自己的南岭国有怎么一位王上。是全体南岭国的万民之福。
其中最为传奇的,还数当南岭王听到沈孝兴阵亡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打算尽起全国之兵大举进攻西域国。当时朝中有人反对,有人赞同,一瞬间争论不休。而王上似乎是铁了心要替他的兄弟报仇。打算力排众议、独揽乾坤。朝中居然连打算死谏的人都有,一时间很是热闹。好在当今的王后非常聪明,紧要关头搬出了沈孝兴。言道,左将军向来来心系天下,关心天下苍生。为了天下苍生,到死尚没成家室,未有子嗣。如果王上一意孤行,举全国之兵,那会简直将南岭国推向灾难。限天下于倒悬,置苍生于水火。这可大大违背了左将军心系天下的初衷。
王上才最后终于按捺住了。王后的贤名也是随之传遍天下。整个南岭国,无人说当今的王后贤惠。王上仁德,实为南岭国的万民之福啊。
坏就坏在这次宣慰的始者中,有人听过苏神医的大名,找到地保要求慕名拜访。地保无奈只得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如实相告。其他几个宣慰的使者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表现,都只是纷纷表示遗憾。唯有宣慰的头领,似乎都苏神医最后救的那个人挺为感兴趣。并要求地保带其过来与之一见。
很快地保找到了苏神医的药庐。苏楚凤正在灵堂守孝,沈孝兴也在,沈孝兴心里暗道大事不妙。只是此时此刻他也已经实在躲不开了。一咬牙,有了决定。跟着地保来到了宣慰使的住处。沈孝兴上次在人群里倒是见过这几个宣慰使,都是一些年轻人,其中并无熟悉之人,于是就壮着胆子企图蒙混过关。进去之后,那宣慰使的头领也只是稍微盘问了一下,就放沈孝兴出来了。沈孝兴自然也不会知道。在他走后,那个为首的宣慰使,脸色瞬间变冷,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速度极快,就连和他一起的其他几名宣慰使都没有发现。
三天后的夜晚,月黑风高。沈孝兴陪着苏楚凤在苏神医的灵堂守夜。忽然,沈孝兴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且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