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卓越哭了,我不由得心中一慌。
怜香惜玉是一方面原因,主要是我也挺害怕的。
您想想看,大晚上的,教室里当时又只剩下我们俩。一个男同学女同学在一起,实属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又呜呜呜地抹眼泪,如果被人瞧见,可是件很容易被误会的误会呀!
一对一,最容易说不清楚啊!
黑板兄倒是知道俺的清白,可惜它闷声不语,只会保持缄默呀?!
我鼓起了勇气,想安慰她两句,可大脑又突然间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卓越倒是哭得愈来愈伤心,由刚开始的啜泣变为了哭泣。
回忆整个过程,她的那张俏脸似瞬息间便由阴转雨,又由沙沙细雨变为阵雨、中雨,直至倾盆大雨!
她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整个人伏在课桌上埋头痛哭,连肩膀都哭的一抽一抽的。瞧那阵势,再不加以阻止,恐怕马上就要开刮暴雨或台风啦!
“喂,喂!”我凑到了她近前,本想说些慰问或是询问之类的话,不过又依稀感觉到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于是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顾虑说与她。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不按常理和套路出牌,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绝佳效果。
卓越一听我很害怕说不清楚孤男寡女独处教室女生又嚎啕大哭,顿时止住了哭声。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卓越抬起头,一把抢过了我从裤兜里掏出后又小心翼翼递过去的卫生纸,都没顾得上甄别是开腚用的,便朝自己的两只眼泪窝子用力地抹了把,而后又把纸对折了下,放在了鼻孔用力地擤了下!
好家伙,眼前这位美女擤鼻涕的巨大动静,竟一点儿不输大老爷们,振聋发聩、声若洪钟!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鼻孔里发出的那声巨响,简直比动物园的大象叫唤都声高八分贝!!!
这时,她抬起了头,瞧见对面的我一副惶恐不已并吃惊万分的样子,也发觉刚才是自己是完全失态了,不由得又“扑哧”讪笑了。
我本以为由阴转晴地笑了就好办了,谁料她竟突然说了句:“你……帮我办件事!”我的表情本来刚想顺势也跟着笑,孰料竟闻听此言,不由得呆愣住了。
“我今天被姓麻的欺负了……你找几个哥们,帮我教训教训他!”她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光直视着我。
她瞳孔里放射出一种狠毒的寒光,叫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哪个姓麻的?”我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高个儿的教官!”顿了顿,两个字儿从她嘴中又被忿恨地喷了出来:“禽兽!”
……谁?……我?!
……No,no,no……!!!
尽管姓麻的很不招人待见,可毕竟和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下意识地退缩了,撇着嘴,摇了摇头,又极为无奈地轻轻摆了摆双手。
卓越这丫头,竟也不按常理和套路出牌。
“那我……就继续哭!”她竟然又又坐了下来,屁股刚挨椅子,便伸出了双臂,做出了要继续蒙头伏案痛哭的架势。
“哎哎哎……别的呀!”我紧忙劝阻。天刚刚放晴,咋又忽然要来雨?
“你不帮我,我就说……就说你……非礼我!”紧接着,她竟又恶狠狠地恐吓起我来。我滴个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妈祖上帝教皇撒旦阿门阎王爷老天爷呦……
那一刻,脑海中闪现出诸多神灵甚至魔鬼,你们在哪儿啊,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啊!谁来治治眼前这个蛮不讲理颠倒是非黑白的小妮子啊!!!
……我还是就范了,口头表示同意帮她。
这便是我的软蛋性格。尽管有出于道义伸张正义的考虑,更多的却是怕被惹火上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麻烦。
军训的那个阶段,每天的体力消耗都蛮大的,几乎每晚我的脑袋一沾枕头就能入梦。可那一夜,我彻底失眠了。卓越在训练场上,究竟受到了麻姓教官的何种猥亵,说实话我直到今时今日也没搞清楚,始终谜一样。
我也根本不准备刨根问底儿,因为在卓越靓丽外表的背后,是一颗有仇必报的雄心!
对于这种女孩儿,俺知道我们之前绝对不是半斤对八两。如果用三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玩不起。
后来相继发生的几件事,充分地证明了我的这一直觉是正确的!好在俺颇有自知之明,始终保持着和卓越间的适当距离。
尽管我是男的,可干脆不是这位小女子的对手。
次日,我整整在焦躁不安的心情中踌躇了一天,暗中观察卓越倒也神情如常。
本以为她说的要教训麻姓教官全都是气话,待气头过去了也就万事皆安了,尤其是看到她与其他女同学们有说有笑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我便以为她释然了。
然而,我错了。
当晚需要继续赶工的时候,辅导员陈露和我们商量了板报中大致应当体现的意思后,便离开忙别的事去了。又是我们俩独处一室,卓越继续发难。
不过这次,她没急着说话,倒是先动了手。她竟然当着我的面,开始解自己的迷彩作训服的衣扣,她从脖子下发的第一粒扣子开始解,神情中竟瞧不出一丝慌乱,非常的镇定。
我滴个娘嘞,这丫头要作啥嘛介是?!
眼见美女宽衣,霎时间我倒是极其不镇定了,羞得刚想转过身去,却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回头一看,面前的课桌上,多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里……是五百块,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卓越淡淡地说,然而她一边嘴上说着,面部表情一边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她又开始系扣子啦。
我这才搞明白,整了半天她是把装钱的纸口袋装在迷彩服的里怀了。不过,我依然不明就里地瞅着她,心想难不成这丫头是要贿赂俺?
(答对了,加十分!)
“说吧,你要啥时候动手?”她厉声问。
我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彷徨与踌躇、疑虑与胆怯、为难与畏难……实实在在地讲,就俺这副软蛋性格和体格,最不适合的便是当打手,更别说是下黑手,她真托错人啦!
然而,她又突然鼻子一酸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家是山区的,在沃原市一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遇到这样的窝心事儿,只能求我帮忙之类的,云云。
她哭的肝肠寸断,说的入情入理,我的心顿时软了。
“我帮你……不过,钱用不着!”尽管很为难,我还是彻底就范了。不过这次,俺的心态和昨日可完全不同,俺被她的说辞感动了,俺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