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这亭台楼阁都沐浴在金色里,初阳冉冉升起,一处清澈的池水边两个少年正在洗漱,一个少年一身青衣,眼神坚定,让人看上去有股说不上来的睿智和英气,此人正是桥枫;还有一个少年笑容满面,一身衣服已经破旧,头发披肩没有束起,随风飘动,让人看上去有份说不上的飘逸与洒脱,此人正是程旭。
二人一夜不眠,倾吐心声,醉酒对月,此刻却是一扫昨夜的惆怅,写在两个少年脸上的是对生活的美好憧憬,映寸着这朝阳下的亭台楼阁,花鸟虫鱼,显得是格外的生机勃勃,远处又开始传来阵阵吵闹声,那些对鬼谷道心有抱怨的人又开始活跃了。
程旭看着桥枫说道:“鬼谷道让我们在这里停驻三日,应该是有其深意,鬼谷道无数年来的道统,这么多年了,想当年定有许多非凡的人杰也在此地徘徊过,不若我们分开四处走走,说不得可以寻到各自的机缘。”
桥枫微笑道:“如此也好,我们下一关见面了。”其实桥枫也曾想到这点,自从在莫风山下通过圆形门户,迷失在过去的四年里,让桥枫的灵觉异乎寻常的灵敏,昨夜在屋顶的时候,桥枫就感觉到这空间里弥漫着各种情愫,很容易勾引起心里的许多埋藏的过往,程旭身负血海深仇,遭遇甚是悲惨,然而程旭平日里总是那么淡然,有一份洒脱与淡定,可见程旭意志的坚强,很难受外界影响,可是昨天晚上却是陷入深深的忧伤之中,此地定然不寻常,能催生每个人心里的隐伤。
想到此处,桥枫暗暗心惊,已然有了决定,再次对程旭点了点头:“程兄保重。”转身向南边隐隐可见的那处山谷走去。
“桥兄请留步。”程旭在后喊道。
桥枫回过头来,只见程旭表情略显犹豫,只是刹那,暮然神色一怔,显然是下了什么决定。程旭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书页早已泛黄,显然是有些年月的。
“桥兄,这本书中内容皆是家祖传下,原本早失,这是家父凭借记忆所著,本来此书不得向家族外之人传授,只是现在家已不在,这世上也唯有我知晓这书内容,现在送予桥兄,纵然他日我大仇难报,这家族心血也不至于断了根本。”程旭悠悠的说道。
桥枫看了看程旭,看了看程旭那坚定的眼神,沉默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收起书放到怀里。
程旭见桥枫收好书,神色略一缓和,也不言语,转身大踏步而去,迎着朝阳,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身影逐渐模糊。
桥枫看着逐渐消失的程旭,默默的抱了抱拳也转身离去。
一路上,桥枫看到很多同来鬼谷道拜师的众人,看到他们的眼神,仿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地方四处弥漫着这无数年来先人的情绪,这些情愫能勾动人内心深埋的故事,若大家能从自己的故事里走出,就会像程旭这样,变得更加的坚强,对事对物更加的洒脱,程旭也正是经历了昨夜的一番沉淀,心胸已然放开,所以连家族不传的武学都相授。对于这里的每个人,只要心志坚毅,放开怀抱,这未尝不是一种造化。
桥枫慢慢走着,看着这来自四方的朋友,从他们的眼神里,桥枫仿佛看到了每个人心里一个个藏得很深的故事,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执念,可是这里的大多数人却是终究会被鬼谷道而淘汰。凡人的一生,匆匆百年,一晃而过,对于这些有着梦想,有着执念,却是被鬼谷道淘汰的人,在剩下的日子里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梦想,又该用什么样的力量激励自己走下去呢?是化自己的执念为坚持,继续不停的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还是会一蹶不振从此消极呢?桥枫突然想起来了丁不三,曾经丁不三跟钟立从中州远来南岭一起拜师鬼谷道,可是丁不三却未尝如愿,但是丁不三却用行动告诉大家也告诉他自己,他的梦想未曾磨灭。也许在丁不三心里的执念早已化成了执着,那是促使他不懈的动力,在他的心里也许认为梦想从来就没有走远,有一天他会实现他的梦想!
丁不三应该是受人尊敬的,他用行动证明了他未曾放弃,一直在坚持自己的路。可是更多的人,却是在梦想破灭的时候,再也没有勇气去拾起这份信心,在剩下的匆匆数十载的岁月里,他们默默承受着生活给予的困难,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有一天他们离去了,甚至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仿若这个世界他们未曾存在过。
桥枫就这么走着,也这么静静的思考着,慢慢的走到了南边的一座吊桥,一边是亭台楼阁,花鸟池鱼;一边是入云的大山,有小道环山,山道旁边偶有山洞。
桥枫走过吊桥,下面是不见底的深谷,白云悠悠,曾几何时也有很多人像今天我这般安静的走过这座桥吧,曾经他们的心里又在想什么,他们心里深处又埋藏着什么故事,如今他们又在何方,桥枫心里这么想着,慢慢的走过来吊桥,沿着这山路慢慢的走着,偶有山洞,桥枫会进去看一看,山洞里面多有前人留下的字句,从字句上来看,各个年代,各个地方的人都有。“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哪些人当初被鬼谷道收徒,也许以后有机会自己会见到这些前人也不一定。”
桥枫就这么想着,这么走着,一个个的山洞进了又出,突然在进入一个山洞的时候,桥枫心头不觉的涌上一阵熟悉的感觉,山洞并无什么特别,桥枫走到山洞里面抬头处也有前人留下的字句,从字迹上来看,应该是一对友人在此留的字句: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落款是:天元二一三九年,吾与公孙兄于此。
抚摸着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迹,桥枫胸口渐渐有了发热的感觉,伸手摸去,正是当初沧浪江中白衣中年送予自己的木雕,桥枫取出木雕出来,只见平日里黯淡的木雕此刻竟然有层层光晕,仿佛这个山洞里面有它熟悉的东西。
桥枫闭上眼睛,用心去感觉,朦胧中,桥枫仿若看到了两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昔年正立于此地。其中一个少年摸样与当日沧浪江中所见的白衣中年颇有几份神似,桥枫明了:当日尘心前辈也必然曾在此驻立,这些字迹应该是尘心前辈当日所留吧。
没等桥枫做多思考,当看到另外一个少年的时候,桥枫神色骤然大变,忍不住叫出声来:“父亲,这是父亲,父亲当年怎会在此地,怎么会和尘心前辈在一起,父亲不是一直生活在醉风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