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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休闲语座

李老爷邀请这位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张老爷进入休闲语座,不是为了结交这位张老爷,而是真心的想要给张老爷介绍莽山镇……首站,就是他十分喜欢的“休闲语座”。

进入休闲语座古怪的跟农家篱笆差不多的木门后,只见一屋子奇形怪状……嗯,不似民间常见的桌椅,倒是挺像闺中女儿家嬉玩的秋千模样的藤制桌椅摆设印入眼前,除了入目的七八张古怪桌椅外,张老爷还看见好几扇门。

张老爷回头用目光询问李老爷,李老爷捋了捋胡须,腆着大肚子指着门笑着介绍:“张兄,觉得好奇吧?”

张老爷也不觉唐突,点点头:“确实古……嗯,好奇,那是……”

李老爷笑道:“当初我也如此,还被人取笑了一通,不过,张兄,随我进入一探便知其中秘密。”

说着,李老爷就准备带着张老爷过去,却不想张老爷身后的三个下属跳了出来,准备拦下张老爷,却被张老爷一瞪,三人无奈地戒备四周,在李老爷眼底滑过一缕诧异后,推开了其中一扇小门。

进入内里的类似于雅座的房间后,张老爷很快就发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雅座,而是……而是一间铺着木板,木板上放着矮矮茶几,铺垫着几个草编蒲团的古怪房间。

不过,张老爷点点头,对着对面那大大打开差不多一堵墙那么大的窗户,以及窗外雅致的园林还是十分满意:“李兄,这是……”

李老爷呵呵一笑,不亢不卑地邀请张老爷进入里面,这次倒是没有过多招呼后面三个张老爷的下属,两人围坐那张矮矮的茶几,各自盘腿坐在草编蒲团上。

李老爷笑道:“这休闲语座是莽山镇独一无二的一间茶室,唔……”说话间,李老爷捋着胡须想了想,道:“小弟早年在外走动,也不曾见过这般布置。”

张老爷点点头,李老爷继续道:“这般规格的茶室有名叫做清静无扰。听闻店东家说及,说是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观自行则省人世,自省之则人清静,正如那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好,好一个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张老爷闻言,猛地一拍巴掌,苍白的脸上此刻居然浮现一抹红。

李老爷见状,手不自觉地再次捋上自己的胡须,想当初,他可不就是被这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给惊艳了么?!

“李兄,可否为某引见一下这位说出如此深奥话语的店东家?”果不其然,张老爷跟李老爷说出了这样的请求。

张老爷见李老爷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微微一愣:“李兄,可是某说错了话?”这个店东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店东家,难道真是什么隐世不出的高人?!

张老爷还在揣度,却见李老爷笑着摇了摇头,反而问道:“张兄,此次来莽山镇所为何事?”

张老爷闻言微微皱眉,道:“自然是见见那莽山镇的屠娘子。”

李老爷呵呵一笑,拍手道:“那就对了。”

张老爷不解:“那这与见此间店东家有何冲突?”

这时,敲门声响起。

张老爷的三个下属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腰侧的佩刀,见那张老爷微微摇头,三人这才缓缓地放下了手,其中一位起身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短衣打扮的少年,手中端着木盘,木盘里装着奇形怪状的器皿站在门外。

少年似乎被开门的人吓了一跳,往里间一望,看见了李老爷后,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李老爷,掌柜的说是您来了,让小的给您送上了你喜欢的茶点。”

张老爷望着李老爷,李老爷弯了眉眼,冲少年招了招手:“珠哥儿啊,来来来,你们东家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啊?要是有了好东西,可不能藏起来啊。”

那名叫珠哥儿的少年也放开了胆子,无视守在一旁的三个一看就凶神恶煞的人,而是端着木盘滴水不惊地走向李老爷跟前的埃及,跪坐木地板上,一边把木盘先放在地板上,再从木盘里将里面奇怪的器皿一件一件地摆到了矮几上,一边腼腆一笑,答着:“掌柜说了,东家说李老爷为个中雅人,东家怎会舍得不拿好东西招待知己。只可惜东家有事不在镇上,不然东家一准儿亲自来招待李老爷。”

这话很是让李老爷高兴,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爽的大笑。

珠哥儿摆好器皿后,拿出一个陶瓷罐,揭开盖顶,张老爷这才发现里面居然装着茶叶,不过,接下来珠哥儿的动作,就让张老爷暗自诧异了。

珠哥儿拿起一个古怪的竹制东西,像筷子一般从罐子里夹出一些茶叶,放到一个稍大的茶碗中后,又拧起了身边的一个陶制水壶,放到了一个碗口有脑袋大,像碗却又不似平常常见的大碗,下面居然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漏口的古怪器皿之上。

张老爷还在研究那古怪的器皿时,就见珠哥儿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荷包,在荷包里掏了掏,弄出了一坨晶莹的白色膏状物,塞进了那个古怪器皿的漏口之中,然后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了打火石,居然……点燃了那古怪器皿里的白色膏状物。

张老爷微微皱眉,却没有出声询问,而是瞥了一眼正满目享受地看着珠哥儿动作的李老爷一眼,继续盯着珠哥儿的动作。

珠哥儿点燃了古怪器皿里的古怪膏状物后,并没留有过多注意力,而是开始拿起旁边一摞,约莫一两容量的小巧精致的白瓷杯,分开之后,张老爷才发现原来是五只小杯……只是这杯子精致小巧,技艺上乘。

为什么张老爷断定技艺上乘?

因为他愕然发现,这小杯子莹白光亮,满身玉泽,却也杯身极薄,仿若透明一般,这个发现,让张老爷眼神闪了闪,却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把五只小杯分开后,珠哥儿拧起了另外一只比先前略大的水壶,冲刷了一下小杯,张老爷这才发现这个水壶不同先前那个水壶,这内里盛的是热水,不,或许是才烧开的沸水。

虽不明白珠哥儿这样做是为了哪般,张老爷还是听到珠哥儿道:“昨晚店里去小青山去了青山泉水,真巧李老爷来了,掌柜说是正好让李老爷尝尝用青山泉水泡出的青山茶。”

李老爷微微挑眉,“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喜:“就是那小青山山壁上的那株茶树?”

珠哥儿抿嘴笑着颔首,道:“嗯,前儿东家就分得了一两,为此还和苦荼茶馆的东家斗了一场嘴仗呢。”

李老爷拍手称好:“妙哉,去年就听说青山茶的妙处,还以为你们东家拿我开心,没想到今年终于能品到他口中的绝妙美茶了。”

张老爷不解,李老爷解释道:“张兄,你是不知道。”说着,就把这青山茶的来历解释了一遍。

原来,莽山镇一代并不产茶,茶叶在这边就是珍贵之物,别说是平民百姓家,就是镇上富户也鲜少有人能这般奢侈。

两年前,却有人在距离莽山镇十里远的莽山山脉中的小青山峭壁上发现了一株茶树。

一开始那人并不觉得那是茶树,毕竟,莽山镇这边压根儿就没人见过茶树,只是觉得那树叶闻着很香很醒神,就攀爬下去摘了一枝,准备带回家给家中媳妇儿焙干了装香囊。

不曾想,被人发现那就是茶叶,要了回去,连夜焙干,次日正逢莽山正十日一次的集会,便送到了镇上,支了一个简陋的茶摊。

那人将信将疑地捏了亮片茶叶放在碗里,刚一用沸水泡开,就吸引了镇上几个在外面行走,品过茶知其味的人……其中就有休闲语座和苦荼茶馆的两位东家。

两位东家品了一碗那茶后,直斥那汉子暴敛天物,花了三十两银子恁是从那支茶摊的汉子手里买下了不足三两的剩余茶叶。

张老爷眉头一跳,看了看那大茶碗里的茶叶:三十两?这也太……了吧?!

似乎看出了张老爷的想法,珠哥儿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道:“这位老爷,这个……这个并不是那位炒的茶,虽说也是那一株茶树上的茶叶,却……”

张老爷望了一眼李老爷,李老爷叹了一口气,道:“那寻得茶树的汉子,在知道那茶树的叶子这般值钱后,心里就起了贪恋,从帮他炒茶的人手里骗来了炒茶的手艺,霸占了那株茶树不说,哎……不过,这青山茶,确实不错,虽然没有尝到楼东家说的那么神奇的味道。”

张老爷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颔首。

正谈着,张老爷就见珠哥儿微微起身,顺着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居然搁在那古怪器皿上的小水壶烧开了。

珠哥儿在水壶上的热气稳定后,不顾烫手,一气儿拧起了水壶,将里面的水从壶嘴儿里倒入了那个装了茶的茶碗里。

这个时候,随着腾腾热气,张老爷闻到了一股比那贡茶还要馨香的茶香,暗忖:果然好茶!!

珠哥儿把浸了沸水的头一道茶倒了,引得张老爷险些失态地伸手阻止,李老爷却给了张老爷一个稍安勿躁,仔细观看的眼神,这才坐回了那蒲团上。

果然,珠哥儿倒掉了头一道茶之后,再次在茶碗里注入了第二道沸水,用另一个竹夹子在茶碗里压了压茶叶后,这才捏着茶碗的碗盖,将里面的茶水倒进了那五只小小的小被子里……不多不少,最后一滴刚好倒满第五只小杯。

珠哥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李老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子,递给了珠哥儿,珠哥儿笑眯眯地道了一声谢,正准备离开时,张老爷给三个手下中的一位递了一个眼色,那人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银元宝,约莫五两重,递给了珠哥儿。

珠哥儿看了看张老爷,接了过来,躬身道:“两位老爷慢用。”便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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