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时间定格在十二点五十五分,杨曦三人则立在一幢奇特的建筑前面,按照建筑前面竖的牌子来看,这里便是三人下午上课的地方——训练场了。说这训练场奇特,除了造型像个龟壳外,还因为他的占地面积极大,大到方才三人一路由远及近,竟也只能看到这训练场的冰山一角。
待三人走进训练场,发现这里竟只有一层,而且如此巨大的空间内,竟是空旷一片,没有一处隔间或是任何摆设。唯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光洁地面,和远处如蚂蚁般渺小的人群。
杨曦望着远处的人群,估摸着双方的距离,正犹豫是不是要走过去,忽然眼前一花,身前竟凭空多出一个大活人来。
不及惊讶浮现,已有声音传来:“新入学院的就是你们了?叫莫候和千鹤的跟我来,杨曦暂且在这呆着。”
说完眼前又是一花,那人已消失不见,杨曦甚至连模样都没瞧清。待忆起那人所言,杨曦忽有所觉,往左右一瞧,不由嘴巴微张,吃惊地望着空荡荡的身侧,原来不知何时,与自己一同进来的莫候、千鹤二人竟也消失不见。
杨曦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起那人的交待,也不敢走动。如此等了约有十分钟,在杨曦渐显焦躁的心情下,终于眼前一花,那人去而复返。
这一次杨曦已有了心理准备,是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人的相貌,只见他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五官如刀刻笔描,棱角分明,但眼窝深陷,似渲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看着杨曦,忽而淡淡一笑,笑容中有着令杨曦不解的温暖,“杨曦,桦桐的学生?”
杨曦一怔,如今他已知道桦桐是谁,自然不会惊讶,他惊讶的是此人为何会提起老师。
那人看出杨曦疑惑,解释道:“我叫柳白,与桦桐是多年的好友,自十五年前……”他顿了顿,眸中似闪过一丝追忆,又似闪过一抹伤痕,转瞬即逝,随即轻轻叹道:“他如今能回来,我很高兴!”
杨曦恍然大悟,原来此人竟是老师的朋友,他对老师的过去一无所知,以往不敢问,因为每每提及过去,老师都会陷入神伤,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好奇,如今碰到老师旧日的朋友,杨曦惊喜之余,也有些许激动,心中想到,他说十五年前?十五年前不正是我出生的时候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是关于母亲的吗?
然而,察觉到柳白眼中与老师神似的伤感,杨曦微微一怔,方要张开的嘴巴又慢慢合上,难道此人也与老师一样,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柳白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杨曦便转了这许多心思,见他沉默,还以为初来乍到,难免拘谨,便玩笑道:“听说你昨天被夏泠那丫头摆了一道?”
杨曦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及此事,呆了呆,也不知该怎么接言,只能讪讪一笑。
柳白却以为他还心有芥蒂,不由劝道:“那丫头其实人不错,是个热心肠,只不过有些小孩子心性,又仗着院长宠她,平日里喜欢捉弄人,胡闹胡闹,这次想必也是没料到你会是个尚未觉醒的普通人,才玩的有些大了。想我狮醒学院的入学考核可是有实战一项,所以即便是新生,也都具有相当的魂力基础,像你们三人这样中途入学,还是未经考核的‘白身’,可谓绝无仅有了。”
杨曦听出柳白误会,心下一急,正想解释两句,不料他却话锋一转,言道:“但也正因如此,你们三人需要付出比旁人多出数倍的努力,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杨曦一怔,抬起头,却见柳白也正望来,眸光烁烁,“你可知道狮醒学院在狮城,在中汉,乃至世界上代表的什么吗?”似是明白杨曦对此知之甚少,因此话音才落,他已自己答道:“世界上培养术师的地方有很多,可但凡是许多人在做同样一件事情,就必然会有好有坏,有前有后,说白了,即是分个名次,而狮醒学院,就是众多培养术师的机构中,立在巅峰的一个,唯一一个。”
杨曦心头一震,不是因为柳白说得有多么激昂,恰恰相反,他语气淡淡,就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种渗透骨髓的自信,似将杨曦也感染了,而在下一刻,他更是浑身一震,恍若有一股炎流自心田喷涌,烫遍了周身,只因柳白那淡淡的一句:“如今,你已是这里的一员了。”
柳白仿佛没注意到杨曦的变化,继续说道:“既为狮醒人,便做第一人,桦桐既然将你们三人送到狮醒学院,想必也是抱着极大期望,否则他桦家实力雄厚,本就不下于一般的术师学院,甚至还拥有许多学院都不曾拥有的特殊资源,又何必多此一举?”
恍如兜头浇下一盆凉水,杨曦方才涌起的热血霎时平息,老师送他来此之前,关于学院的事情什么都没说,是以杨曦就像夏泠所言,稀里糊涂地便来了这里,然而此时此刻,听过柳白之言,杨曦才幡然醒悟,老师的沉默背后,掩藏有太多他未曾察觉的东西。
“我和你说这许多,是想你明白,站在这里,成为狮醒的一员,究竟意味着什么。”像是一下子说了太多,柳白忽然捂着嘴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又抬头,说道:“我知道你昨天已完成了觉醒,但比起狮醒学院的学生,你还是落后了太多,我前面也说过,狮醒学院是有入学考核的,所以进入这里的学生,早在来狮醒以前,便完成了觉醒,并且开始修炼魂力。”
杨曦忽然想起昨天夏泠带他去觉醒时,曾说过用学院的修炼室来做觉醒,自建校以来他杨曦大概算是头一个,因此心知柳白所言非虚,若把这里的学生比作以前世界那些十年寒窗的莘莘学子,自己与莫候、千鹤三人则好似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前者靠自身实力金榜题名,后者靠裙带关系偷走后门,孰优孰劣,孰强孰弱,端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