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宇来到太和城已经两天了,他确信亓安夏就在太和城,归元鼎是不会骗人的。
凡是在方圆百里之内若有神农谷的人存在,归元鼎就会发出红芒。因为神农谷的每一个人都用归元鼎做过一个印记,也只有用归元鼎做过印记的人,才算正真的是神农谷的人。
可是,归元鼎今天似乎出现了问题,红芒时有时无,时淡时浓。这是什么情况陈安宇也不能确定,因为归元鼎是绝对的,不可能出现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
此时,他正在太和城的东阳春坊追踪一个白衣人,因为,那人从他身边晃过的时候,归元鼎又有了反应。而且,从亓安夏平时好穿白衣的习惯上来判断极有可能就是她。
阳春坊是太和城内一条最为较繁华的一条大街,各种商铺林立,满街都是熙来攘往的人。陈安宇穿梭于人群中,跟着人影进了一家琴行。
他一进门才发现店里就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白衣的男人,正在老板的招呼下选琴,刚才那个白影应该就是他了。
陈安宇心中好一阵失望,不过对于此人感觉有一种气息似曾相识,面相却是生的很,再看归元鼎的时候,也没了动静。难道是自已跟错了,或者眼前的人就是亓安夏易容的?
显然,这两种情况都不大可能。这店不大,只有一个前门,所以,只要是有人从前门进就得从前门出,也就是说,他跟的白影就是他;他若是易容的亓安夏,陈安宇是绝对看得出来的,因为亓安夏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做到让归元鼎没有半点反应的,对于归元鼎他还是有这点自信的。所以说不管什么情况,这条线索都废了。
陈安宇失望地退出琴行,迎面撞上一个年轻人,他侧身一让,不曾想怀里的归元鼎竟被撞飞了出去。先前他追的那个中年男子也正折身往外面走,顺手一抄,将归元鼎抓在手中,一脸的惊喜。
陈安宇心中大骇,无能如何也想不到归元鼎会轻而一举飞而出。归元鼎是用神农谷秘法和他本人祭为一体的,如臂指使,要想让他斩臂断指,岂是如此轻而一举,没想到这年轻人轻轻一撞就将鼎撞飞出来,即便是他师父亓擎苍也不可能做到的。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修为?
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陈安宇眼前一团白影闪过,那白衣人竟拾了归元鼎突然在他眼前凭空消失。
陈安宇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心中默念法诀,轻叱一声“收”,竟毫无动静,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冷汗涔涔然。他与归元鼎之间失去了感应!没有法诀摧动,就算归元鼎在手,也不可能收为已用的,这也是刚才他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想到不是归元鼎,而是奇怪眼前这个轻人修为的原因。
可是,当他用法诀感应不到归元鼎的存在时,才觉大事不妙,叫他如何不流冷汗。归元鼎是他们神农谷的至宝,就这么轻而一举在他手里弄丢了,就百死也难当罪责。这错犯大了!他身为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竟把传位神器给弄丢了!
陈安宇惊慌过后,冷静一想,眼前这年轻人和那白衣人定是一伙的,早有预谋抢鼎的,顺手一把抄住那年轻人的衣领,大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那年轻人也是神经大条到底了,这时还不慌不忙地道:“这位公子,下在不明白你是何意,如此无礼?”
陈安宇怒喝道:“小贼,少装蒜!你和刚才消失的人为何要抢我的东西?”
年轻人还是面不改色地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明明是那个变戏法的人把你的东西拿走了如何赖到我了,就算是我不对,撞了你,可你不也撞到我了吗?难道你就对了?”
陈安宇被他说得是又气又急,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否是故意的装疯卖傻,竟将那个用空移术遁逃的人说成一个变戏法的,还有板有眼地论起是非曲直来。
“敬衡哥哥,等等我啊,你是什么人,怎敢对我敬衡哥哥如此无礼?”喻小之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刚好看到陈安宇抓着蔺敬衡。“快松开!”说着就上去掰陈安宇的手。
那年轻人正是蔺敬衡,和喻小之来这里买琴的。因为在街上喻小之老缠着要他背,他就在前面疾走,喻小之在后面猛追,所以,情急之下一不小心撞上了陈安宇。
陈安宇理直气壮地回道:“他和人合伙起来诓我的东西!”
喻小之两只手掐住陈安宇的手腕,也不管什么授受不亲的,死命去掰,可是陈安宇的手就像铁浇的一样怎么也掰不动,心中诧异,暗在他手腕脉上滑过,一下子明了了。
“你一个修行之人,跟一个普通人较什么劲?有本事你去降妖除魔去啊?”喻小之故意提高声音大叫,点破他的身份。
“他……我……”陈安宇虽然贵为神农谷的掌门大弟子,而且生性敦厚,但平时很少出谷,自然与外面的人打交道甚少,也不屑与世人打交道,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着修行者高高在上的骄傲,被喻小之一说,好像他真的是以强凌弱似的卑鄙,面皮一下子挂不住了,不该如何言语。
“放开你他!”喻小之一气之下张口向陈安宇的手腕咬去。
陈安宇还在自我羞愧间,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猛一松手,把蔺敬衡向推了几步。
喻小之忙伸手将蔺敬衡挽住,眦着牙怒视着陈安宇道:“叫你横!”
“啊,你这小姑娘属狗的么?”陈安宇缩手一看,手腕上两排深深的牙印,隐隐渗出血丝来,他毫不怀疑自已晚一点松手会被撕扯掉一块皮肉来。没想到这小姑娘为了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的狠劲儿。
“你咋知道,本姑娘就是属狗的!那又怎么样?谁让你不知好歹欺负我敬衡哥哥的?”喻小之把袖子一捋,俨然一副小无赖的模样,淑女形象碎了一地。
蔺敬衡看陈安宇手似乎真的受了伤,心里此时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又不好责备喻小之,刚要上前表视歉,没想到陈安宇发疯了似的,左手抄向他的腰间,右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道:“你还说你不那人一伙的?你怎么会有我神农谷的百草丹?而且是我师妹炼的?说你把我师妹怎么样了?”
陈安宇左手抄着一个锦囊,递到蔺敬衡的眼前。
原来,他发现蔺敬衡的锦囊里竟然有亓安夏的百草丹的味道,而这种独一无二的百草丹亓安夏从来都不会给别人的,就连自已也很难求得一粒,一个陌生的男子竟会有这玩意儿,那要么是偷的,要么是抢。想要从亓安夏身上偷东西怎么会是那简单呢?那只能是抢的,要想抢亓安夏的东西……那怎么会是好手段呢?所以,他又气又急,也顾不得是不是以强凌弱了。
“你这人得了失心疯吧?”喻小之看着蔺敬衡被陈安宇掐得脸红眼白的,又要扑上去咬他。
“又来!”陈安宇左手一拨,喻小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蔺敬衡看到喻小之倒下,心中一急,他虽好脾气,可是在他面前面欺负女人,心里立马火冒三丈,抬脚向陈安宇踹去。
陈安宇的速度岂是他能比的,左手一收,一记重拳钉在他的小腹。
蔺敬衡小腹一阵巨痛,腰一勾,抬起的脚软软地收了回去,要不是被掐着脖子,肯定是坐到地上了。
“小子,撒手!”只见一道紫色残影掠过,陈安宇肩头挨了一掌,手一松蹬蹬向店内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蔺敬衡也向后倒去,刚觉得身后一空,身后一团温软将他挡住。他站直了向后一看,原来是凌萱。
凌萱在蔺敬衡刚出门,想起来喻小之跟着一起去的,很可能给蔺敬衡买一张贵重的琴,配一个精致的琴盒,若是用它装剑不是同样扎眼?
她就跟了出来,刚好看到陈安宇打蔺敬衡,情急之下,飞身一掌拍向陈安宇。她现在的修为,就是亓擎苍也有可能斗上一斗,陈安于怎么躲得了?好在她只想救人,并不想伤人,所以陈安宇也就是退了几步而已。
“妖孽!岂敢在人间横行!”陈安宇何时吃过如此的亏,伸手祭出一条金索来,这是他平时上山采药用的绳索,用神农谷秘法炼制的,也是他的护身法宝——“攀天索”。他平时出外历练时很少用它,以他的身手一般的角色根本就不需要用。今日,他面前的是一只深不见底的狐妖,刚才要不是她无心伤人,自已恐怕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怎敢大意?
他抖腕间,攀天索似毒蛇出洞直取凌萱的胸口。他要先手制人,而且对手是一只妖,道义上也无所顾忌,所以也不用什么虚招,上手就是致命的招术。
凌萱见那金索朝自已的胸前袭来,心中一恼,这人也太无理了,虽然她是妖,可这会还是人形啊,还是个绝色美人儿,他毫不犹豫地用了辱人的招数……。
她暗暗运功,妖力护体,五行之力运于指尖。攀天索在离她胸前半寸处,竟进不得半分,像钉进了一堵铁壁中。
陈安宇的脸憋得彤红,使出十分力,还是纹丝不动,刚要将攀天索收回变招,心中大惊,那攀天索如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抽不动。
他大喝一声“分”,那攀天索尖像劈开的篾条,分九头向凌萱全身上下袭去。
这是陈安宇的一个大杀招,这九个头并不是单单地攻向指定的位置,而是择对手最薄弱的地方攻击的,让人防不胜防的。
可是,这对于凌萱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结果与先前无二。
凌萱伸手向索身一点,一道五彩光芒瞬间冻住了整根攀天索,屈指一弹,如冰碎的声“哗哗”攀天索寸寸尽断,“啊”陈安宇大叫一跌飞向琴架,将满架的琴撞得七零八落,一口血雾喷出。
店老板见情形凶恶,缩到墙角瑟瑟发抖。
陈安宇在琴堆中挣扎两下,竟没能站起来,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凌萱,他没事吧?”蔺敬衡刚把喻小之扶起来,就见陈安宇喷血飞倒。
凌萱拍拍手,轻哼一声,道:“放心吧,他好的很,只不过是於气难消而已。”
“咱们快走吧。”喻小之看着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小声说道。她知道,要是惊动了城防的官兵那可就不得了。这镇北王可不是个“善茬”,他要是知道自已治下的太和城有妖,那还了得?
“嗯。”
凌萱也知道她刚才猛浪了。本来她看到蔺敬衡被欺负了就有压不住的邪火,加上陈安宇毫不客气的招术,一下子就没控制住。
“那人不会怎么样吧?”蔺敬衡问道。
“死不了。”凌萱淡淡地道,拉着二人就要走。
突然,一道白光射向凌萱。
凌萱头了不抬,伸手一捏,那白光就消失在她手中。但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心中也是暗暗一惊,这是谁竟有如此修为?她用新修妖力强行接下那道白光,竟被震得妖气翻腾,要不是有神秘之气护住筋脉,很有可能会受点小伤。
“伤了人还想走?难不成和无赖待久了也成无赖了?真是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啊!”亓安夏分开人群,悠悠走过来,瞟了一眼蔺敬衡阳阴怪气地道。
“安夏小姐,你也在这里啊!”蔺敬衡笑道。他还不知道刚才那道白光是她发的。
“你和我很熟吗?”亓安夏白了一眼道。
“哦……”蔺敬衡被噎得一阵气结,心想,哥没得罪你啊?
“原来是亓小姐啊,这天下何时变得这么小了,咱们又见面了。”凌萱笑道。
她对亓安夏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要不是亓安夏她和琳凡肯定被卢玉堂抓走了,同样要不是她,自已也不会受伤,还有要不是她自已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机遇。
“是啊,没想到短短几日,凌萱姐姐本事也见涨啊。”亓安夏揶揄道。
“那也是拜亓小姐所赐啊!”凌萱也不气恼,一分真一分假,一分虚一分实地回道。
喻小之心中狂跳,亓安夏啊,那是她的最崇拜的人啊!她正痴迷呆傻地看着她,那里听得到她们在说什么。
陈安宇从琴店爬出来,倚着门,朝这边喊道:“师妹抓住他们,他们抢了我们的归……归我们的东西!”他刚要说归元鼎的,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被歹人知道他们丢了归无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敢想像,所以,生生改了口。
亓安夏看了一眼陈安宇,问道:“师兄你还好吧?”
“无碍,别让他们走了。”陈安宇回道。
“凌萱姐姐,是不是该把我师兄的东西还给我们呢?”亓安夏本来在房间休息,听到街上有人在打斗,她探头一看,在不远处的琴店门口陈安宇被人打飞,这才使出缥缈钉留住了凌萱她们。
她一开始不知道是凌萱她们的,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真以为凌萱抢了陈安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凌萱无辜地道。她同样也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
“你们还装,你们肯定是和那人是一伙的,你一狐……”陈安宇看到蔺敬衡和凌萱是一伙的,他已经确信归元鼎的丢失是他们预谋好的。
“好了,好了,这都是误会!亓小姐不如到我家去坐坐,我慢慢和你解释啊!”喻小之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陈安宇只是说了一声“妖孽”,这含义有些模棱两可,不一定就是妖,这会要让她把凌萱的身份真正公开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那好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说!”亓安夏扫了一眼蔺敬衡道。
她心中有太多的不解,可是有些话也真是不能当街说的,所以,就答应了。
蔺敬衡被她一扫,脸腾地一下红了。
亓安夏扫她一眼,本意可能没什么,可是在他心里好像她已把他当成毛贼看了,心里一阵没来由地发虚。
陈安宇还想再说什么,亓安夏看他一眼,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喻小之高兴和蹦起来,一把搀着亓安夏,像一个小丫环似,眉开眼笑地道:“亓小姐,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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