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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凯旋归来(2)

平叛的大军在长安城外驻扎一夜之后,次日进城巡游,为首的是挂帅的三皇子赵允桓及楚王赵棣,李铭夜作为副帅紧随其后,军容整齐,气势威武。皇帝在神武门迎接他们,文武百官皆盛装列于两侧。

皇帝看见楚王,龙颜大悦,亲自走下城楼,未待其行礼便携起他的手道:“我们兄弟,好久未见了,快随朕入宫,就像到自己家一样。”说罢两人便有说有笑,一同入宫。天子之家,本就亲情淡漠,皇帝此举,已然震惊了上下,看上去他们兄弟间的感情,不像传说中那样坏。

在朝上,皇帝对有功之臣,一一封赏。封楚王为亲王,封地向东扩三百里,赏黄金千两,绸缎千匹;封李铭夜为神武大将军,负责宫中和帝都的守卫,赏黄金千两、绸缎千匹;赐晋王铸币铜炉三个,绸缎千匹。朝会之后,各自回去歇息,到了晚上,便要参加宫里的庆功大宴。

李铭夜回到府中,见宅子已收拾得焕然一新,庭院里摆满各色秋菊,争奇斗艳;屋檐下挂满灯笼,显得喜庆吉祥;内堂里有个身影,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摆上桌,那熟悉的情形曾一遍遍在他梦里出现。

小时候,他在蜂栏里干完活回到那个狭小的屋子里,母亲已做好饭,正在摆菜,回头用慈爱而温柔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招呼道:“快去把手洗洗,我们吃饭了。”每次看到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总觉得再苦再累也十分安心。这样的梦真是太奢侈,太美妙了,不过每回这样的情景都极为短暂,他想多留一刻也不能。可是,为何到现在还不醒呢?

突然有双手拉住了他,一个声音传来:“铭夜,你怎么啦?”他才从前一刻的恍惚里挣脱出来,看见晞颜正朝他微笑。她把他拉到席上坐下,说道:“这些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我第一次下厨哦,你快尝尝。”

他疑惑地问:“公主,你怎么会来这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到你家里看看,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他看了眼守在两旁的侍卫,感到有些不自在:“公主还是快回宫吧,不然陛下怪罪下来,铭夜担当不起。”

她给他盛了饭:“铭夜,做这些,我不是很熟练,可是我很认真地在学。因为,我希望,在你千辛万苦回到家的那一刻,会有个人在等你。”

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竟痛得难以自持。好多年了,他回到府里,见到空荡荡的屋子,竟也习惯了。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要等他回家,这种感觉,说不出是何滋味。为什么?心里反而更加难受了呢?

见他眉头紧锁,她关切问道:“是不舒服吗?还是太累了?”他摇了摇头,对她道:“没事,吃饭吧。”她又愣了好久,才埋头吃饭。

他指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是鱼,一条被烧焦的鱼。”他又指着一道糊状的菜问:“这个呢?”她红着脸:“是辣椒炒白菜,不过,已经分不清辣椒和白菜了。”一抹笑意在他嘴边浮起,她更加窘了:“你笑什么?我的厨艺,也是刚学的……”“我又没笑你。”他仍旧把每道菜尝了一遍,吃得津津有味。她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他仿佛永远也不挑食,吃的很多,很满足的样子。他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不吃?”她笑了:“看你吃就饱了。”

吃过饭后,就着午后灿然的阳光,他们一起到街上去。晞颜自小便锁在深宫里,没有真正见识过长安的热闹。李铭夜则如同过客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竟也没有真正逛过大街。两个久居长安的人,居然像刚从外乡来的一样,东瞧瞧,西看看,感到无比新鲜而有趣。

她在小摊上兴致勃勃地挑选首饰,他看到一只兰花形状的手镯,拿起来端详,上面雕刻着:“芳友依依、空谷幽兰。”她转头一看:“真精致。”说罢伸出手道:“帮我戴上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她皓若白雪的手腕,轻轻将那镯子套上去,一阵幽香袭来,她的手纤细柔弱,令他心中微微一荡。

突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携尘卷土,气焰嚣张,行人纷纷避之不及。当头一匹大宛汗血马差点冲撞了晞颜,她被李铭夜一把抱住,与那马擦身而过。马蹄高纵,一跃而起,马上的人冲她喊了声:“是你吗?晞颜!”那人身着白底紫色绣纹的箭袖衣袍,头戴金冠,容貌俊美似神,笑容里带着几分天真的孩子气。

晞颜定睛一看,惊呼道:“允澜,你怎么来了?”赵允澜道:“陛下下旨命我到帝都,想必是有事。”说罢用鞭子指了指李铭夜:“他是谁?”晞颜笑道:“忘了为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李铭夜,刚刚从蜀地凯旋归来,被封神武大将军。铭夜,这位是我从兄赵允澜,楚王的世子。”李铭夜盯着赵允澜,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男孩,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面容几乎没有太大改变。赵允澜见他一脸锋利的表情,不满道:“你的这个朋友,似乎不太守规矩嘛。”李铭夜垂首道:“参见世子殿下,铭夜失礼了。”晞颜抱怨道:“干嘛出了宫还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真是没意思!”

赵允澜仿佛当李铭夜不存在,伸手对晞颜道:“上来,我带你回宫。”晞颜瞥了一眼李铭夜,摇头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赵允澜似乎有些生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走。”晞颜使劲挣脱:“别闹了,在街上被人看笑话。”

突然,他的手被人拨开,只见李铭夜平静地看着他:“我自会送公主回去,殿下请自重。”赵允澜盯着晞颜不放:“他是你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晞颜满不在乎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儿呀?你才放肆呢!”赵允澜胸口起伏道:“回去再仔细盘问你!”说完扬鞭策马前去。晞颜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拉着李铭夜的手臂道:“他就那样,没办法,总也长不大。每次看见我和别的男子说话,总是莫名其妙地吃醋。别理他。”李铭夜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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