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脚僧又待了几天确定我身体已无大碍,便要告辞。
临走之时,大师告诉我,虽然我的风寒已医治好,但因为这病拖得太久留下后疾,身体十分畏寒畏冷。怕这冬天我很难熬,留了几颗珍贵的天山雪莲子,吩咐我隔上一个月便煎水服用一颗,方可安然度过冬天。但毕竟不能根治,要我去寻找一位江湖人称“快手银针”的神医燕留笙,需要他的银针手法,配以独门秘方方可根治。只不过这神医常年不见踪影,神出鬼没,要寻到他十分不易,这都要看我的机缘了。
我谢过大师,一路把他送到了华阳城十里之外的“长风亭”才罢。
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却被王大娘和燕燕阻拦,不准我出门,说我身子现在还是很虚弱哪儿都不能去。我苦笑哀求,仍是不让我出门,怕我出趟门再出什么事,起居生活都受到了严重的限制。不给吹风,不给吃油腻荤腥的东西,即使不让出门还是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大粽子。
无奈之下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天然居”,哪都去不了,眼巴巴地望着窗外人群熙熙攘攘直叹气。
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而且十分无聊无趣的度过了新年。
新年过后,我们“天然居”便要开始准备上京比赛的事宜。
这次比赛非同小可,原本是在殿外举行祭祀的祈福坛进行。但皇帝老儿对这次比赛十分感兴趣,便将这比赛改到了皇宫大殿前。这意味着凡是能通过选拔,进入大殿的厨师都能有幸能窥到圣颜,这可是蓦大的荣誉啊。
我也不敢小怠,为了这次比赛做了万分的准备,但因为有燕燕这个闲得没事苏老板又不管只会宠溺的管家婆,我连研究菜式都受到了严重的阻碍,在厨房不能呆太久,即使厨房灶火大热得我鼻头直冒汗也不准脱去外衣,一到睡觉的时间就开始驱赶我上床睡觉,我要不听话就一直碎碎念碎碎念。有一次我气急了,冲着苏老板抗议,“你还管不管你家娘子了,三天两头就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苏老板一脸不在意,还驳我嘴道,“燕燕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只负责把她照顾好。”
“你……你你你!”我受到了成吨的伤害,手指着他直抖,反了反了,这年头连妖孽要横行了!
每日我都会取出这《清心咒》念诵,那老和尚说可以驱除我的心魔,可我觉得并没有任何作用,我每天都在不安和怀疑中度过,睡梦中噩梦连连,早上醒来,总是眼角潮湿。让我觉得,活着,就是一份煎熬。我不知道这样的煎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燕燕不知道我为什么大病过后变得不爱说话,连笑都很少笑,她以为是她把我关得太久了心里不痛快,找些好玩的东西给我,给我讲城里有趣的事。我知道她的好心,努力想要露出笑容,告诉她我很开心,但是透过她的瞳孔,我觉得我笑得很难看,比哭还难看。
苏老板找了一只小狗给我,那只小狗浑身毛茸茸肉肉的可爱极了,看样子像是柴犬。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酸豆角”,苏老板对这个名字表示嫌弃但没有反对,反正这狗都是送给我的,燕燕比较直接,就说,“你这也忒好吃了点,连起个狗的名字都是吃的。”
我嘿嘿笑着抱着酸豆角不撒手,这名字嘛起来就是顺口的,管他那么多呢。
酸豆角很乖,不会冲人吼。我一喊它无论在哪个角落都会哧溜一下钻出来,跑到我面哈哈伸舌头。有了酸豆角的陪伴,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也没那么孤单。晚上睡觉,它就会老老实实呆在床边,窝在我给它搭的狗窝里。
有一日晚上我就要睡觉,出声喊酸豆角,怎么喊这小东西都不出现。我正纳闷,这小东西跑哪玩去了,喊了半天还是没有应我,我看着屋外下着雪,我担心这家伙冻着。于是穿上毛大衣,踩着毛靴子偷偷下了楼,跑出去找酸豆角。
“酸豆角——”
“酸豆角——”
我打着灯笼一边小声喊一边四处张望,啊嚏,我呵了呵手,大晚上的华阳城一片白雪茫茫寒风呼啸,可真冷啊……
忽然我听到远远的地方有狗吠,我支起耳朵一听,是酸豆角!连忙加快的脚步。
绕过前面的包子铺,就看到酸豆角冲着一处不停地吠。酸豆角!我喊了它一声,它看了我一眼,转过头还是冲着那边叫。我疑惑,走了过去。便听到一个邪气的声音低呼,“洛子由,今日算你好命!”
然后就看到一团黑色的雾气忽地一下飞快消失。
有一个人背对着我趴在地上。
我大吃一惊,连忙过去将那人扶起,却发现竟然是两年前在青林镇遇到的那两个道长的其中一个话唠道长,我记得叫子由,听刚才那声音叫他洛子由,莫不是跟洛子言是两兄弟?我看他浑身是血,伸手一探,呼吸微弱。看看周围四下无人,找不到人来帮忙,现又下着雪。没办法,只好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劲拉起他,半扶半拖地拉回酒楼。
我喊了半天,道长仍未见醒的迹象,挠耳抓腮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我先看看他身上哪里流血,我懂得一些微末医术,先给他包扎好伤口,免得失血过多要出人命,二话不说我就脱他衣服。拿了纱布跟药酒给他上药,还有七……七七留给我的金创药。用药酒给道长消毒的时候,道长痛得嘶——了一声,我抬头一看,他还是昏迷之中。速战速决,我上好药,匆忙打了个地铺,将道长放平,盖上厚厚的被子,将屋内的炭火加多了一点更暖和一些,处理完这一切,我自己也是困得不行,爬上床呼呼睡去。
第二天早上,那许久不见的洛子言道长便找上门了,向我表示感激道谢之后便匆匆将他还在昏迷的师弟带走了。
我抓了抓脑袋,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