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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后诀别

汪海就把那日自己正在山坡上放牛,山娃如何跑到前山的山坡上通知他,他家出事啦!后来他又如何跑回自家的茅屋中,看到爹娘惨死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原原本本,从头到尾,毫无保留的讲述了一遍。

红霞仙子和绿莺仙子面面相觑,面对大师兄夫妇突然的死讯,她们二人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尤其是红霞仙子,对大师兄情深义重,痴情一片,这么多年来,一直牵挂着他,思念着他,放不下,也忘不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红霞仙子为他茶饭不思,为他寝食难安,为他忧愁,为他烦心,为他消瘦,甚至思念成疾,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名字,一直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上,从未离去,如今回忆起来,大师兄的英容笑貌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她的枕边,就是如今汪海躺着的床边,还放着自己思念大师兄时,写的诗,“望断天崖,泪眼朦胧,孤灯独影,一人独斟,千醉难消相思愁,转眼又是秋,冷眼凝对,千言万语,无语凝噎,泪千行,肝肠断,独守残梦,魂牵梦萦,盼君入梦……”

自己和大师兄昔日相处的点点滴滴的情景还那么清晰、真切的近在眼前,她怎能相信?!大师兄就这样突然离去!她还没来得及和大师兄道别,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情意绵绵的知心话要跟大师兄倾诉……

他怎么能这样绝情的撇下她,决绝的,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世间的孤独和寂寞!她的衷肠今后要向谁去诉说呢?!在这冰冷的世上,还有谁能像大师兄那样,那么了解她,欣赏她的才华,做她的知音,明白她的心,那么疼惜她呢?!

想到这里,红霞仙子再也忍不住了,把汪海搂进怀里,二人抱头放声痛哭,心中的悲痛都化成了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

绿莺仙子也站在旁边抹眼泪,看到姐姐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作为妹妹怎么能不痛心?!自己也曾经责怪过大师兄对姐姐太薄情寡义,也曾经怨恨过大师兄,可是如今大师兄突遭毒手,死于非命,往日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人都已经死了,再也恨不起来了,看着姐姐和小海,这么撕心裂肺的哀嚎痛哭,绿莺仙子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一边用手绢抹着眼泪,一边轻声的劝慰着,“姐姐,小海,既然大师兄已经去了,你们要节哀顺变,身体要紧啊,莫要太伤心了……”

哭罢多时,红霞仙子才和汪海分开,汪海还继续抹着眼泪,伤心不已,红霞仙子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呆呆的掏出大师兄当年离别时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她一直保留着,一直带在身上,如今他突遭毒手,如此惨死,她也曾经埋怨过大师兄,甚至当初他决绝的不选择自己,而是要选择一个半路相识的普通女子,移情别恋,红霞仙子又是愤怒又是怨恨,她曾经恨那个抢走她心上人的女子,可是面对大师兄,她只有深深的爱慕,一点都恨不起来,那个让她痴,让她狂,让她心甘情愿,刻骨铭心,放不下,理还乱,今生无怨无悔的人,来生生生世世愿意永远追随的人!睹物思人,往事如烟……

十二年前,红霞仙子和千棱山一众弟子,跪在千棱殿外苦苦哀求,哀求师父饶恕了大师兄,不要剔除大师兄身上的仙骨,不要将大师兄逐出师门……

可是烈日当头,正值夏日最炎热的酷暑,无论大家如何跪在千棱殿外,忍受暴晒和炎热,苦苦哀求,一向慈悲为怀的无憾道长却一反常态,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千棱殿的大门无情的紧紧关闭着,无憾道长的贴身道童无念传话到千棱殿外:“任何千棱山的弟子都不许替大师兄求情,否则一并治罪!”

听到要被一并治罪,很多跪着替大师兄求情的弟子,动摇了,心里很是害怕,害怕自己也受到牵连,谁不知道那千棱镜的厉害,就算是神仙,被捆到千棱柱上,用千棱镜一照,轻则剔除仙骨,重则一命呜呼!后果不堪设想啊!!!既然师父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罚大师兄,再跪在千棱殿外苦苦求情就是公然和师父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众人皆胆战心惊,吓退不少人!

最后千棱殿外跪着的只剩下红霞仙子和绿莺仙子两个人,红霞仙子从小与大师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建立了深厚的师兄妹情义,怎能说断就断?!师父绝情,可以将大师兄逐出师门,不认大师兄这个徒弟!可是红霞仙子做不到!她和大师兄深厚的情义,又怎能说断就断?!不!就算没有希望,我也要去试试看,事在人为!自己一定要坚持为大师兄求情,希望最后能以自己的真情感动师父,网开一面,饶恕大师兄!

红霞仙子就是不明白,不明白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师父,那个心怀天下,慈悲为怀的师父,昔日对大师兄疼爱有加的师父,为何这次要这样的绝情?!这样决绝的,不顾情面的,不念师徒情分,一定要把大师兄逐出师门,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红霞仙子怎么也不明白!想不通!猜不出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般狠心?为什么要把大师兄逐出仙界?当着众仙的面,与昔日爱徒,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红霞仙子不甘心!她不能眼睁睁看大师兄去受难,她跪在千棱殿外哭喊:“师父,师父,请师父收回成命,师父,师父,您于心何忍啊……师父……师父……请您开门出来,见见红霞吧……师父……师父……”她带着哭腔,双腿已经跪得红肿生疼,沁出了鲜血,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千棱殿门依然关得紧紧的,师父无憾道长就是铁了心,无论殿外是何人替大师兄汪大志求情,他就是闭门不见!

红霞仙子下定了决心,无论自己吃多少苦,也不怕!就算是跪死在千棱殿外,只要能让师父收回成命,救出大师兄,自己所受的这些苦都是值得的!她咬着嘴唇,倔强的,跪着,哀求着,已经跪了几天几夜了,不吃不喝,滴水未进,可是仿佛上天也要和她做对,一道闪电,晴空霹雳,紧接着雷声大作,暴雨倾盆,把红霞仙子从头到脚淋了个遍,硕大的雨滴,冰冷的砸在饥寒交迫的红霞仙子身上,她终于支持不住了,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紧咬牙关,扑通一声,突然昏倒在千棱殿外,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绿莺仙子看着姐姐昏死过去,惊叫道:“姐姐,姐姐……”

等她苏醒过来时,妹妹绿莺仙子守在她的床前,她第一句话开口便问:“师父,有没有回心转意?”

绿莺仙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红霞仙子难过得不想吃任何东西,妹妹端来的素粥她都摇了摇手,不想吃!

突然这时,无念跳了进来,“不好啦,师父要把大师兄押往山顶……剔除仙骨……”

“啊,不要啊,师父,师父,不要……”红霞仙子滚落到床下,伤心欲绝,她焦急的说:“绿莺,快!我们快去山顶!快去……”

绿莺仙子知道姐姐的脾气,如果自己拦着她,不让她去,不让她亲眼再见大师兄最后一面,恐怕这一生红霞仙子都要怨恨自己,她也知道大师兄是姐姐最重要的人!所以,尽管她担忧姐姐的身体,还是含着眼泪,答应搀扶着姐姐一起去千棱山山顶。

等她们赶到千棱山山顶时,山顶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神界、仙界的各路神仙,都已经收到消息,前来千棱山,无憾道长收徒是大事,把徒弟逐出师门,也是仙界的大事,必然公之于众,昭告天下!只见众仙议论纷纷,有的摇着头,叹息着,为汪大志不值,怪无憾道长绝情,也有的说汪大志倔强顽固,不识抬举,怪不得无憾道长,众说纷纭……

红霞仙子顾不得理会他人的评论,她目光急切在搜寻着大师兄汪大志的身影,只见汪大志双手被紧紧的绑在背后,却始终骄傲的抬起头,一点也没有要屈服的意思,他目光炯炯,浓眉大眼,依然是那样英姿飒爽,风度偏偏,他换上的是一套白色的道袍,微风吹动他的衣襟,他却大义凛然,没有一丝畏惧,他剑眉紧锁,愤怒的望着周围的人群!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红霞仙子撕心裂肺的嚎叫着,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她扑倒大师兄身上,对大师兄说:“大师兄,你快求求师父,求求师父,让他收回成命吧,大师兄,跟我们回去吧,大师兄……”

“师妹……师妹……”汪大志眼里顿时柔情似水,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妹红霞仙子,这一生是他辜负了她,是他对不起她,可是她还是这样痴情的为自己求情,在最后时刻也不曾放弃自己对他的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红霞仙子对他痴心一片,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师妹,乖,听话,快回去!是大师兄对不起你,你把我忘了吧……”

“不要……不要……不要……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红霞仙子绝望的喊着。

无憾道长下令无念把红霞仙子拖开,可是红霞仙子却紧紧的抱住大师兄汪大志的身体,哭着叫着不肯离开,无念无奈只得叫了好多弟子才掰开红霞仙子的手,红霞仙子哭泣着,被推到了一旁。

只听无憾道长高声说道:“千棱山大弟子,汪大志,今日自愿剔除仙骨,脱离千棱山,为师将他逐出师门,不再是我无憾道长的徒弟!今后,他将成为一名普通的凡人,今生今世永不跨入仙界,我千棱山的所有弟子自今日起,也断绝和他的所有往来,永远不再相见……”

师父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尖刀,深深刺痛红霞仙子的心,她眼睁睁的看着众弟子推耸着大师兄,把他绑到高高的千棱柱上,大师兄汪大志闭着双眼,只等受死!

“不要啊……不要……师父……不要……师父……师父……不要……不要……”红霞仙子觉得自己哭得都喉咙嘶哑了,她声嘶力竭,拼命推开拉着她的众人,一个箭步,扑倒在师父无憾道长脚下,伸手抓住了无憾道长的脚,苦苦哀求着,“不要……师父……求求您……不要……放过大师兄吧……师父……不要……不要……”

可是师父却面无表情,任凭红霞仙子抱住自己的脚,苦苦哀求,铁石心肠一般,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而是决绝的抬起手来,拿出了千棱镜,只见千棱镜寒光一闪,照向了大师兄汪大志,只听一声惨叫,鲜血染红了大师兄汪大志的道袍,红霞仙子惊呼一声“大师兄”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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