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外,曹操大军最先杀到。这个三十六岁的西园典军校尉正是此次讨伐董卓的发起人,前番在洛阳刺杀董卓失败,他只身逃出回到老家开始招募义勇,又得乡人卫兹资助,如今也算得一方诸侯,大军也有五千余。
曹操隔着护城河遥望荥阳,却发现城头空无一人,连城门也是大开。
身边的卫兹问道:“孟德,这是何故?”
卫兹,陈留人,早年被举为孝廉,家中巨富,为人仗义,此番曹操得有五千大军,全赖此人。
曹操眯着眼睛道:“人去城空,董贼早已逃之夭夭了。”
“那我们赶紧追。”
曹操摇了摇头,道:“恐怕老贼设下埋伏在等着我们,我们还是等后面的人马来了再一齐杀过去吧。”
卫兹咬咬牙,道:“只怕董贼渡过河,再追就难了,也罢,孟德分我两千军,我去追赶,若真有埋伏,你在后面也好有个照应。”
曹操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不过却分了三千军给卫兹,临走,还对卫兹说道:“往左去是汜河,这是去向长安的捷径,董贼肯定往此而去。”
曹操还是有些不放心,待卫兹走了后,对族弟曹仁说道:“你在此等候,我引军前去接应,后面各路大军到,你只管叫他们往汜河而去。”
说完,曹操便带着剩余的两千大军追赶卫兹而去。
却说卫兹引三千大军往汜河追赶而去,绕过荥阳城,前面有一个大山坡。卫兹对左右说道:“这是汜河方向吗?”
左右答是。
卫兹心里有些奇怪,要是董卓往汜河方向逃跑,为何这一路如此平静?
他想不了许多,催军前进。
前军刚刚过了山坡,变故突生,山坡上冲出无数士兵,立时呐喊震天,箭矢如雨。
“大汉中郎将徐荣在此等候多时。”
卫兹一听心惊胆战,果真有埋伏:“我命休矣。”
“子许勿慌,我来也。”
正在这时,曹操杀了过来。
“文谦,你引本部兵马攻占左山头,要快。”
“得令。”曹操手下屯长乐进接令。
“曼成,你引本部兵马攻占右山头,也要快。”
“得令。”这也是曹操手下屯长,李典。
“元让,妙才,我们引中军杀过去。”
手下军候夏侯惇、夏侯渊大喝一声,催马上前,杀了上去。
一时之间喊杀不绝于耳。
“子廉,速去救下子许。”曹操吩咐族弟曹洪。
曹洪答应一声,拍马上前,于乱军中纵横,很快就杀到卫兹身前。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一支敌军虽然很少,大约只有三千,但是却很生猛,而且装备精良,与他们招募的义军实力差距非常之大。
曹洪几番冲杀,离卫兹不过几步远,就在这时,一员大将纵马而来。曹洪认得此人,正是董卓手下五大中郎将之一的徐荣。此人是一名宿将,从军二十余年,正值壮年,声威与吕布都有的一比。然而,徐荣虽然是董卓五大中郎将之一,但并非董卓心腹,董卓对他尚有几分防范,也因此这等伏击追兵九死一生的差事便落到他的头上。
徐荣手持黑铁长枪,几下横扫便扫清周围敌军,他一眼就看见了与普通士兵不一样装扮的卫兹。
“徐荣在此,速速投降。”徐荣杀奔上去。
卫兹武艺平平,徐荣来势又如此凶猛,只一枪,卫兹就被挑下马,所幸这一枪没有伤到他的要害,只是刺穿了他的手臂。
卫兹心里感概,本来雄心万丈,意欲为大汉建功立业,谁知道第一战就要身死。他闭上眼睛,就等一死。
“卫将军,曹洪来了。”
曹洪提刀飞奔,两步就来到卫兹身边,徐荣长枪刺来,他反手一刀,把徐荣弹了回去。
“子廉,是你。”卫兹喜出望外。
曹洪点点头,将卫兹扶上马,道:“卫将军先出重围,我族兄就在后面。”
“好,子廉也早些赶来。”卫兹急忙拍马离去。
曹洪心里暗笑道:“此番定叫徐荣有来无回。”
徐荣看着眼前这员小将,感觉很是面生,曹操他是见过的,可没这么年轻。他问道:“来人通姓名。”
“我乃典军校尉曹操帐下军候曹洪是也,徐荣拿命来。”
曹洪大叫一声,宝刀泠泠作响,杀向徐荣。
徐荣横扫一枪,顿觉手臂发麻,心想此人力气颇大,是一员虎将。
面对这名久经沙场的宿将,曹洪不敢掉以轻心,使出浑身解数,交战三十余合,曹洪渐占上风,他料定五十合之内必定斩徐荣于马下。
徐荣心里也知道不是此人对手,匆匆接了几刀,立即调转马头,后面曹洪死命追赶。
就在此时,前面忽然出现两路大军,却是已经攻下山坡高地的夏侯惇和夏侯渊。
徐荣身边只有亲兵十几人,面对这几千大军,断然没有生机。
“我命亡矣。”徐荣叹息一声,停了下来。
手下校尉王方道:“将军,此次已然是有死无生,何不杀个痛快?”
王方是此战中唯一活下来的校尉,也是徐荣的首要心腹。
徐荣看了看年仅三十岁的王方,心中的豪情顿时涌现。
“好,那就杀个痛快。”
数十骑冲向千军万马,丝毫没有胆怯。
夏侯惇严阵以待,不过他认为这是徐荣的垂死挣扎,在他心里已经将徐荣当做一个死人。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叔父,侄儿来也。”
在千军万马后,两骑当先,手持闪亮的长刀杀奔赶来,在其身后,还有一百余步卒,正以惊人的速度冲赶来。
虽只两骑,但却从身后而来,夏侯惇心中微微吃惊,西凉士卒确实骁勇,不过区区一百人,却也是送死之举。
“虎弟,冲过去,不要管这些人。”徐治对徐虎交代一声,当先冲了过去。
夏侯惇纵身上前,大刀挥舞,徐治却并不与他厮杀,仗着座下有马,飞奔而去,徐虎紧随其后,接着,那一百西凉虎卒结阵冲了过来。
夏侯惇实在太小看西凉士卒的勇猛。只片刻,他手底下在不久前还是平民的士兵面对西凉士兵的冲杀下立即溃不成军,一千余人四下逃窜。
徐荣远远的就看到徐治和徐虎,心里既欣慰又气愤。
王方道:“二公子和三公子骁勇无双,假以时日,必定成为扬名天下的大将。”
徐荣点点头,露出苦笑,心中却想到:“特别是治儿,勇猛而不失谋略,乃是不世之将才。”
“父亲。”
“叔父。”
徐治和徐虎来到徐荣身前。
徐荣怒拍座下白马,道:“谁叫你们来送死的?”
“叔父,我们的错误等过了这关再说不迟。”
徐虎点点头,道:“二哥说的对,父亲,我们快突出重围吧。”
“三千人马已经全部覆没,又能逃向哪里?”徐荣重重的叹息一声。
徐荣指着夏侯惇的方阵,道:“缺口在那。”
“那就冲吧。”徐荣拍马当先冲出。
十几骑在这瞬间向箭矢一般,飞射而出。
夏侯惇军中方阵早已溃散,正如徐治所说,那是一道巨大的缺口。
夏侯渊从山坡上下来,加入战斗,然而,徐荣等人已经从缺口冲了出去,他们座下都有马,已经追赶不上。
徐荣等人终于冲出重围,回身一看,仅余七骑,徐治那一百部下全部陷进重围,无法冲出来,也正是因为那一百人的拼死血战,徐荣等人才有机会逃生。
看着面前两条大路,徐荣犹豫了,左边通汜河,正是徐治他们来时的路,右边通索河,两路都能去向长安,但是去往索河路途要比去汜河远。
片刻后,徐荣决定:“走左边,去汜河。”
就在这时,徐治心中想起那女子临走时的话。
“少将军,去长安不止这汜河,索河也能去”
刹那间,徐治忽然有些明悟。
“叔父,我们去索河。”
一听此话,众人将目光看向徐治,徐荣问道:“为何?”
“索河太远,没有汜河近。”王方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叔父,信我一次。”
“这······”徐荣有些犹豫不定。
徐虎道:“父亲,信二哥一回吧,他的话肯定有道理。”
徐荣沉默了,忽然他紧紧的将手握成拳头:“好,反正这条命是治儿救下的,我就听你一回,走,去索河。”
说明:徐荣之死,在演义上是说死在荥阳曹操手里,又有史料说徐荣死在新丰之战,至于历史的真相是什么,在此不作考究,此文采用演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