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喜随手一捏,将三条蛇都捏死了,扔给穆少强,穆少强接过蛇,对大石头说道,"大石头,去后面竹林弄出一把竹刀来,这蛇肉不能见铁,蛇血一碰到铁刀就腥了。"
江四喜的眼睛亮了,"嘿嘿,臭小子还是个行家嘛,不必了,厨房里有竹刀,去拿吧!"
穆少强手脚麻利,大石头又在一边帮忙,没一会功夫,三条蛇就拾掇好了,一条蛇油煎,一条烧烤,一条煮汤,屋前屋后捡了些蘑菇野葱之类的放进去,浓香扑鼻,再蒸上几竹筒米饭,看的江四喜眉开眼笑。
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三人都满意的打着饱嗝,江四喜的心情大好,亲自动手,泡了一大壶吓煞人香,
三人就在屋前青石坪上,或躺或坐,品着名茶,享受着煦暖的春日阳光和轻柔的春风,虽未饮酒,却有醉意。
三人就这样安静了好一阵子,江四喜开口了,"臭小子想明白没有?"
穆少强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没有。"
江四喜悠悠的说道,"你迟早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江湖人,因为你的眼神太野了……"
大石头闻言,特地转过头来仔细看了一眼穆少强的眼睛。
穆少强有点囧,软绵绵的辩解道,"江爷爷,我这分明是充满正义感的眼神好不好?"
江四喜嗤之以鼻,"正义感?告诉你,正义感可不是江湖人必需的东西!"
穆少强故作惊讶之色,"原来江爷爷你是坏人来的啊!"
江四喜嘿嘿一笑,"好人坏人,谁又能说得清楚,反正死在老子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穆少强无语了,在这样的江湖大鳄面前,争辩怎样做人,就好像和一个亿万富翁争辩怎样挣钱一样的无力。人家混江湖混了都一百年了,霸占着一个大林子自由自在,悠哉乐哉,想说我做人要比你好?一百年后再说吧!
穆少强只能岔开话题,"江爷爷,大石头是我的好朋友,他天生神力,却不会功夫,你看看,能不能交他几手?"
大石头一下子坐直身体,眼巴巴的瞅着江四喜。
江四喜背靠在摇椅上,右手食指勾了勾,大石头腾的站起身子,凑到跟前。
江四喜把一只脚垂在摇椅外面,脚尖正好挨着石头地面,懒洋洋的说,"天生神力?你试试看,能让我这只脚离地,我就教你。"
大石头点点头,双手扳住江四喜的那只脚,用力向上抬起。
江四喜的脚纹丝不动。
大石头脑门青筋暴露,喉咙里喝喝有声,双臂肌肉贲起,穆少强感觉到,下一刻,这爆发的力量会把一座山都掀翻!
可惜江四喜不是山,他好像比山还重,所以他的那条腿,还是晃了一下……而已。
穆少强鄙视的看着江四喜,老胖子近百年的功力,欺负一个没练过内功的大石头,太不象话了!看来我不出手是不行了!
穆少强走上前来,一伸手,拍在大石头的肩膀上,"大石头,来,歇歇再来。"
大石头摇了摇头,穆少强硬是把他拉了起来,拉到一边,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大石头点点头,又凑到江四喜跟前蹲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扶上江四喜的脚,好像要再次发力。
突然,大石头双手托住摇椅的椅子腿,一发力,把摇椅连同江四喜一起抬了起来!
"厉害!成了成了!"穆少强在一边鼓掌欢呼起来。
大石头把摇椅放下。这就是穆少强刚刚教给大石头的法子,去扳江四喜的腿,等于是和江四喜角力,哪有赢的可能?不如趁他老人家稍稍大意,把整个摇椅抬起,反正江四喜说的是"让我这只脚离地",摇椅起来了,江四喜和他的脚当然也起来了。
江四喜微微一笑,从摇椅上起身,说道,"好小子,够机灵,不错,大石头就在我这里住上一个月,学点东西。"
大石头连忙说道,"阿阿阿阿强教……"与此同时,穆少强也说道,"多谢江爷爷夸奖!大石头,还不谢谢江爷爷成全?"
大石头一愣,不过他已习惯听从穆少强的话,于是改口道,"谢谢谢谢……江江江爷爷!"
大石头是老实人,而且没练过武学内功,所以他不知道,其实江四喜刚才夸奖的,确实是穆少强,而他夸奖穆少强的,也不仅仅是穆少强能想出一个巧妙的法子帮助大石头。
水蛟龙是何等人物,同是修炼八风养生功的穆少强怎会不知?在一边轻声说几句话就能瞒过江四喜的耳朵?那真是太天真了,他故意教给大石头一个取巧的法子,就是在向江四喜隐形的求情,如果江四喜愿意,那么大石头抬摇椅的时候就会"放水",如果江四喜不愿意,大石头再怎样取巧也抬不起摇椅的。
如果直接向江四喜求情,一旦江四喜拒绝,那就不再有转圜余地了,混江湖的,绝不是有一身好武功就行的,为人处事有分寸,懂得灵活变通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江四喜对这个侄孙子的机灵劲儿真是非常满意。
江四喜沉吟了一下说道,"大石头,你真有运气……"
穆少强连忙上来狗腿一把,"那是,能跟江爷爷这样的大高手学功夫,太走运了!"
江四喜没好气的瞥了穆少强一眼,"你还在这干吗,去,出去抓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晚上开个荤!"
穆少强一阵眩晕,开个荤?莫非刚才吃的蛇肉是地里长出来的素菜?旋即明白过来,江老爷子这是要支开自己,看来他要教大石头的功夫,属于机密级别的。
这么机密,多半是高级货!穆少强为大石头感到高兴,嘴里应着,一溜烟跑出去了。
江四喜接着对大石头说道,"你年岁已过,就算身体里有先天之气,现在也已经消耗殆尽,所以我和阿强练习的这门功夫,你是练不了的。你去房间的书柜上,找到一个黑色木盒,拿过来。"
大石头应命到木屋中去,在墙角的书柜顶层,果然发现了一个黑色木盒,把它拿给了摇椅上的江四喜。
江四喜打开木盒,拿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
他摩挲着书皮缓缓说道,"当初我最讨厌少林寺那帮秃驴了,功夫虽然高,却只懂得明哲保身,江湖是非他们不问,也就罢了,可是事关国家民族的大事,他们还是不问!当年反对辫子军进中原,他们不出力;后来泰平军起事,他们也不出力;再后来义和拳起事对付洋人,他们还是不出力!老子一气之下,闹了趟少林,拿走了他们藏经阁一本书,就是这本《混元童子功》,乃是少林最高武学之一。"
江四喜饮了口茶水,又道,"现在我年岁也大了,有些想法渐渐也变了,不管怎么说,咱们华夏民族的好东西,还是需要有人传承下去的,少林寺既然要做这个传承者,势必不能太过张扬,功夫再高,也惹不起大军的铁蹄横扫啊……"
江四喜把手中的《混元童子功》的书递给大石头,说道,"我一生都是修炼八风养生功的,别的功夫虽然了解,却不懂修炼之术,不过你运气好,这混元童子功是最适合你这种皮糙肉厚、天生神力的人修炼,要是我当年从少林寺拿走的,是什么拈花指,千手章之类的武功,你可就要白来一场了!"
大石头闻言,连忙跪下接过了书,江四喜又道,"混元童子功修炼到最高境界,将会拥有金刚巨力与金刚不坏之体,金刚不坏之体可谓武林中最强的防御,配上你无敌的金刚巨力,啧啧,"他忍不住摇头赞叹,"至少是一个百人敌,惹是力气没有耗尽,恐怕万人也杀得!"
江四喜又道,"这本书我是不会还给少林寺了,你要将这本书从头到尾熟读背诵,牢牢记住心头,将来有缘去了少林寺,代我将这门功夫归还了那群秃驴了吧!"
大石头一听,着急的满脸涨红,说道,"我我我……不不不……"
若是穆少强对江四喜说不,江四喜肯定是脸一板就训斥过去,可是大石头是个老实孩子,敢说不,一定是有原因的,江四喜好奇的问道,"你不想去少林?莫非怕去了要当和尚?嘿嘿那就等你武功大成了再去,谁敢让你当和尚,你直接送他去见佛祖!"
大石头"不"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不认字!"
江四喜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