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逸豪再次带着满心期待来到不才居的时候,终于碰到了孙不才。
“前几天为了这个东西,我跑了一趟莫愁山。”孙不才递过来一块木牒。“其他那几样东西还好说,这个什么“刮刮乐”上需要涂上一层可以轻易刮开的漆,又不能用普通的劣质漆,太贵,味道也大,还不容易刮。莫愁山上有一种树,当地乡民就称它作漆树。它分泌出来的油可以直接做漆,但是色浅易掉。当地有些不良商人都把树油收集起来冲到普通油漆里卖,我觉得用在这东西上面可能合适。买了点回来兑上一点点油漆试了试,前后换了几种方法,终于给我试成了!你看看行不行?”
彭逸豪接过这木制的刮刮乐,大概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红色,右下角的位置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儿,中间四块方形区域明显与其他部位颜色不同。彭逸豪接过孙不才递来的小木铲,轻轻在一块方块上刮了几下,没几下整块漆就往下掉,现出一只威风的老虎来。彭逸豪丢开木铲,用指甲指甲刮起另外一个方块,这次明显没有那么容易刮开,但是终归也刮出来一只雄鸡。
虽然没有现代的纸质刮刮乐那么方便,但也差强人意吧。
彭逸豪看着孙不才满怀期待的眼神,笑道:“孙师傅鬼斧神工,佩服佩服。”
孙不才展颜,“这玩意儿最是费神,彭教习觉得还成,那就好啦!”
“不知另外那几样东西孙师傅做出来没有?”
“随我来。”
彭逸豪一进了孙家后院就看到那台(老)虎机了。大体造型跟自己设想的几乎一模一样,一人高的一个台子,上方镂空,装上隔成三段的轮轴,每个轮轴上都刻画着栩栩如生的动物,台子一侧伸出一个木制把手,孙不才还在手扶的位置做了贴合人体手掌的设计。
一眼看上去,跟彭逸豪给的图案最大的不同,就是台子正面的图画了。当时彭逸豪为了扣住“(老)虎机”的名字,在台面上画了一个老虎,孙不才却在台面上画了一个小人,看上去正在摇这老虎机,老虎机的上面喷出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
孙不才走过去拉动摇把,这台原始的老虎机上的滚轴就像风车一样转了起来!“这东西最难的地方在于要让它能转的动,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转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我在里面加了好些机括,试了两三个日夜才定型。”
彭逸豪也过去伸手摇了一把,除了没有配乐和音效,他觉得这台老虎机跟澳城银河酒店的机器也差不了太多。征服这时代的赌徒,想必是绰绰有余。
孙不才又道:“我在这台子底下,加了四个滚轮,是可以锁死的。我想着,到时候搬来搬去的,也方便些。”
说着在台子下面某处一扣,推着老虎机走了几步,看上去十分轻松。
“面前这画?”彭逸豪问道。
孙不才笑说:“嗨!这都是萌萌那丫头胡闹,非说在这赌具上画老虎不吉利,赌客会不喜欢,给画了这么一幅。你要是觉得不行,到时候我再让她画过便是。”
“这是孙姑娘画的!?”彭逸豪惊讶。
“是啊!她从小没别的爱好,倒是很喜欢画画,我们家几代人都做这些玩意儿,用得上画工的地方倒是不少,可要求不高。但这丫头自小就喜欢跟着我干活,老是喜欢在东西上面加些奇奇怪怪的画。哦,对了,那几幅扑克牌,也是她要画的。我就说,简简单单一副牌嘛,搞那么多名堂,什么兵、卒、士、卫的,赌博的人哪里会看!?那几副试验品你就看着玩儿,到时候大批量印制的时候,统一按一个模子印就是了。说起来,扑克怎么样?”
彭逸豪万万没想到那几副精美的扑克牌居然是孙萌萌设计出来的。看来这个姑娘也并不是一个只会哼哼哈哈的泼辣货。
“实在没想到那居然是孙姑娘的手笔。我还以为是孙师傅你的奇思妙想。不用换,那些扑克都非常好!我这次来本来还想跟你商量说多设计几副不同的呢…看来还得去找她才是。”彭逸豪心里想的却是那春宫扑克估计是做不出来了…
“呵!彭教习居然觉得好?那这丫头估计得开心一阵子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了,本来是不让我做赌具的,可是一接了你的活儿,她忙前忙后的,这些天帮了我不少忙。那天扑克牌一印出来,她就急匆匆地自己要送过去给你。嘿!”孙不才笑道。
还不是因为我钱给得多?彭逸豪没多说什么,问道:“说到扑克,孙师傅你是用了什么材料做的牌呢?这种材料好找吗?扑克如果一旦推出,用量肯定很大,如果是难寻的材料,可能不太合适…”
“你放心吧!说来也巧,那天我正琢磨怎么做这种硬纸,萌萌在旁边说她以前学画画的时候知道一种叫做“硬黄纸”的,就是在加工了的纸上再涂一层蜡,这样纸就变得又硬又滑。我受了启发,拿普通的纸加了些其他材料,最后刷上一层蜡,没想到就成了。说白了也就跟普通的纸差不多,没什么难找的!”
“那我就放心了,不知道那个轮盘…”
“哦,那东西不大,我放在屋里了。”孙不才领着彭逸豪进屋,只见桌上放着一个木制轮盘,个头只六七寸见方,内里形制都跟彭逸豪的图纸差不多。
“孙师傅,这轮盘你可得重新再做了,这个太小。”
“不就滚个球吗,这还小?”
“这可不是一两个人玩的东西。多的时候,十个二十个人也能一起玩,最少要做成一张桌子这么大,得了,你干脆也专门做个台子,然后下面也像老虎机一样,配上轮子,方便。”
“成。做大倒没什么难的。”孙不才一口答应下来,“对了,还有个事儿得跟彭教习说,萌萌那丫头改了外面那台机子上的画儿,也顺便改了个名儿。她说老虎机太凶悍,不如学着那木牒,干脆叫“摇摇乐”,这轮盘也一起改了,叫“转转乐”。她是小女孩儿胡闹,但是逼着我非跟你提….你听听就罢了。”孙不才早年丧妻,一个人把孙萌萌拉扯大。对孙萌萌从来是有求必应,这次帮彭逸豪做赌具孙萌萌兴致特别高,又是画画又是出点子,还非得缠着他跟彭逸豪说,孙不才也只能奉命行事。
“刮刮乐、摇摇乐、转转乐…呵呵,还不错。就依她吧!说起来,孙姑娘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今天怎么躲起来不见人了?”彭逸豪对孙萌萌的印象又改观不少,他从现代穿越过来,对这些赌具有着天然的印象,是以命名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照搬过来就是了。孙萌萌这么一改,名称又统一,听上去又无害,颇显高明。
“嗨,谁知道她去哪儿了。说是出去采风,说是你说想要多几种扑克样式。大概是她胡诌的自己跑出去玩儿吧..”
没想到孙萌萌父女对自己这单生意如此上心。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只是随口跟孙萌萌提了提,她就记下来,彭逸豪心里有些感动。这女孩子虽然泼辣刁蛮,但看来对事情还是很认真的。彭逸豪拉着孙不才,递给他一张银票,道:“这段时间多劳你二位费心啦!这一千两银子你拿着,材料、颜料这些都要花不少钱,你们出去找东西、采风也少不了开支!扑克没什么问题可以先依那三样各印五百套出来,看看推广的情况再说。”
谁知道孙不才说什么也不肯接这银票,面露难色:“可不敢再接彭教习的银子了!你是不知道,上次接了你那二千两银票,我被萌萌数落了好些天!说什么见钱眼开,鼠目寸光,说什么就盼着她嫁出去,总之没一句好话。这钱我是说什么也不能要了!再说你上次给的那些银子也还剩着挺多呢,印那些扑克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要用钱时,不会跟你客气的!”
这妮子到底什么情况?彭逸豪不禁对孙萌萌产生了巨大的好奇。明明是爱钱的姑娘,为了老父输了几两银子,哭得昏天黑地,可是偏偏怪自己父亲接了他的钱。明明是自己画的画、改的名,可是偏偏那天又不说破,一听他说要更多样式就忙着出去采风。这丫头凌厉的外表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彭逸豪又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