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你闻闻这里面都有什么香?”过了好些天,静兮才打气精神,忽然想到紫荆花的事,连忙带着知秋魏珠来到太医院。贵妃娘娘的事情王世保自然不敢怠慢,细细点上香,凑近闻了闻,心中奇怪,还是照实说了“回娘娘话,这里面就是寻常安神的,但里面的紫荆花对咳嗽哮喘的人是大有害的,轻则引发肺痨,重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里面真的有紫荆花?”原来捻巧没有骗人。静兮如是想,声音不免大了些。王世保连忙跪下“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娘娘您啊!”“没有,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王太医本宫想知道这两年来,都有哪些人来太医院领过紫荆花。”佟静兮拖着大肚子,勉强弯下腰扶了把王世保。“娘娘,太医院的药材收出都是由专门的太医负责记录的,若是没有皇上皇后的旨意,轻易是不能给人看的。”
王世保哆哆嗦嗦,静兮也不在意,微笑“其实本宫呢也没有想要为难你的意思,本宫只是想看一下紫荆花这一种药材的收出,这么一点小事难道还偏要见皇上才可以吗!那依本宫看等皇上来了,你这个太医院院使便也当到头了吧。”说完扭头就走,王世保擦了擦汗,又跪倒在佟静兮面前“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娘娘等着!奴才这就让人去查!”
不过三刻,王世保就小跑着过来“娘娘您看,经手的人员名单,奴才都帮您记录好了,一个不拉。”“行了,今儿个就幸苦你了。”知秋会意,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王世保手中。“谢娘娘恩典——”
“知秋,你看那王世保的样子,平日里肯定没少去逛窑子,肥头大耳的,说句话都能喘半天,那肚子大的都可以和娘娘有的一比了。”魏珠偷笑,知秋翻了一个白眼“你羡慕啊!娘娘别离他!可有些什么线索了?”静兮翻着纸张,突然停住脚步。
“娘娘?”知秋抽过纸张“康熙十五年三月初十,慈宁宫,二两紫荆花,入药。康熙十五年七月甘八,钟粹宫,二钱紫荆花,入药。康熙十六年正月初十,慈宁宫,二两紫荆花,入药。康熙十六年二月初三,承乾宫,四两紫荆花——娘娘!”“承乾宫?”魏珠伸头张望,康熙十六年二月初三,承乾宫,四两紫荆花,不明。“娘娘!我们从来没要过紫荆花的呀!”知秋抬眼望去,只见静兮蹙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又折回太医院。
“贵妃娘娘吉祥!”这次请安的竟然是个小御医。“你们院使呢?”魏珠问道。“回贵妃娘娘,这个点儿院使应该是去各宫请平安脉了。”“溜得倒是快!”魏珠小声嘀咕。
“本宫想问一下十六年二月初三,承乾宫的哪个宫女太监来领过紫荆花。”“回贵妃娘娘,这个奴才有映象!奴才当年就是给各宫主子抓药的,而且奴才记得特别清楚,当时那个宫女只要紫荆花,而且是新鲜的,当时奴才就特别奇怪。”“你还记得那人叫什么名字吗?”“这个——她没说名字,不过是个宫女,奴才记得长像!”“很好!那就劳烦御医和本宫走一趟了。”微笑着起身,忽然肚子一抽,轻轻摸了摸,不禁无奈,他又开始踢人了。
“娘娘,今天还没吃药呢。”回宫的路上,知秋又开始唠叨。“没事儿,少吃一顿死不了人。御医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陈远本就心中忐忑,听此一问,腰弯的更低了“回贵妃娘娘,奴才家中是世代开医馆的,从小医术精通,不过考进了太医院之后院使就安排奴才专门给各宫抓药,就上个月,有个老御医告老还乡,才让奴才来顶他的职位。”“原来如此,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实话实说,有本宫在他们不敢怎样。”陈远心中害怕,小声答应。
“知秋,把承乾宫所有人都带过来,给陈御医看看到底是谁在作乱!”“是。”
“你干什么!去哪里!”还没等人全到齐,知秋就发现今天悦来明显不对劲,竟然还想开溜,魏珠立马上前连拖带拉带到静兮面前。“娘娘!就是她!就是她!”待悦来一抬头,陈远立马指认道。
“悦来,本宫一向带你不薄,没想到本宫的承乾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娘娘!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都是惠嫔!惠嫔让奴婢这么做的!”悦来眼看大事不好,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鼻涕眼泪花了脂粉。“惠嫔?”忽然想起布丽曾说的小心惠嫔,难道真的是她干的!“对!奴婢的阿玛一直在纳兰府明珠老爷的手下做事,惠嫔威胁奴婢,如果奴婢不这么干那奴婢的家人就保不了了!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惠嫔让你做你就做!你还反了天了!你就不会告诉娘娘吗!”魏珠气不过,用手大力的戳着悦来的脑门。
“娘娘!真不是奴婢不告诉您!当年奴婢有一个一同进宫的小伙伴,叫盼晓,她一直在坤宁宫做事,可是有一天,盼晓突然和奴婢说她可能做不久了,当时奴婢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后来就出了大阿哥薨了消息,盼晓也死了。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其中肯定有猫腻。奴婢去找惠嫔,蓝菁只教奴婢不要多管闲事!娘娘!娘娘您真的要查清楚啊!娘娘!奴婢是对不起您!娘娘——”众人还没有来得急反应过来,便看见悦来纵身往门口的石柱扑去,还好魏珠站的近,抓着衣摆,一把扯倒在地。
“你这又是何必呢。”吃力的俯下身,伸手把悦来散落的头发刮到耳后。“娘娘,奴婢没有活路了!惠嫔肯定不会放过奴婢的!娘娘!”“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做就是做了,错就是错了。若你刚才说的句句属实,那么一切自由皇上处置。”缓缓直起身子,眼神平静“压着她!去长春宫!”
“都几天了!就一篇《孙子兵法》怎么还没被全!手伸出来!”从早上起,明惠就感觉胸口闷闷的,再加上身上不大好,心情一直都很烦躁。夕阳已近西山,整个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风的树叶沙沙的响,深蓝的蝴蝶兰堆砌在宫殿两旁,一切显得平静又不正常。“额娘——”胤禔刚下学,一进宫门又被明惠拉过来背书。“手伸出来!”明惠态度强劲,胤禔强忍着眼泪,缓缓伸出已经布满红印的小手。“叫你不争气!一篇书都背不好你还有什么出息!啊!”
“看不出来,惠嫔有那么大的火气。”还没进门,就听见明惠大着嗓子训斥人的声音。“哟!贵妃娘娘呀!我说呢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小庙啊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惠起身走出正殿,就看见静兮挺着个大肚子,带着一大帮宫女太监站在门口,心里有点忐忑,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胤禔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胤禔跑出来一见是静兮,规规矩矩的躬身行大礼。“快起来吧,你的手——”放眼望去,只见那手上一道道的印子衬着雪白的小手,简直触目惊心!“太医快去看看。”陈远应声走上前,却被明惠闪了一个耳光,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大阿哥不劳您费心!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呵!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多次一举了。不过惠嫔你可以和本宫解释一下,紫荆花吗?”一甩手,安神香划过一个弧度,砸到明惠脸上,却被她堪堪躲过。“什么紫荆花!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再说什么!”蓝菁绷着张脸扶着明惠,心中慌乱,面上却依然不露声色。“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别不知道身份!”魏珠一甩拂尘,指着蓝菁。
“是嘛!悦来你来说吧!”“小主!您就承认了吧!是您让奴婢把紫荆花捣碎加到安神香里的!小主!”“贱婢!一派胡言!”明惠一脚过去,悦来偏向一边,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明惠,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那么猖狂!承沽的死也是你从中做的手脚吧!布丽做错了什么?你要——”肚子好疼,一抽一抽的,好像针刺一般。“别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呢!你没有!请走吧!”明惠冷笑。
“你要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明惠你怎么变了呢?那么心狠手辣!”一步步走上台阶,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是一个从地狱中出来的修罗,虽然衣着光鲜,但心却早已腐烂到底!“你说我变了?哈哈——”明惠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佟静兮!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悲悯我?还是同情?我好讨厌你!从小长辈们就说佟府的格格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优秀!好,我不管!你有容若有皇上!你去江南就去江南吧!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和我争?佟静兮!你也是个女人!你知道你最爱的男人在自己的床上叫别的女人名字的时候那种心痛!那种如刀割的滋味吗!你不懂!你知道每个漆黑的夜晚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你就是个从小养在蜜罐里的人!你不用争!你要什么别人都会双手奉上!你一进宫就是高高在上的兮贵妃!可我呢!我的儿子是大阿哥可是他做不了太子!母凭子贵!可你看看我!我也想像你一样活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是可能吗?”眼泪汹涌而出,钗松发斜,淡粉的宫装上因为脂粉,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