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已深,棠玉珍携着清尘走出海府,坐上自家汽车的那一刻,棠玉珍前一秒还端庄得体微笑的脸,瞬间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她想起今日女儿挺直的脊背和因为用力握紧而指节泛白的手指,心里禁不住发沉。
亦欢知道母亲这是生气了,她正襟危坐连口也不敢开。直到踏进棠府的大门,棠玉珍都没有说一句话。
亦欢亦步亦趋的跟在棠玉珍身后,偷觑着自家母亲一脸的阴郁,在心底哀叹一声,上前走到正在拿了帕子要擦手的棠玉珍身侧,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手轻放在她的肩头,一张乖巧温顺中带着讨好笑容的脸蹭着棠玉珍的后背,“母亲可是生我的气了?我今日真的是茶水吃的多了,才在净房耽搁了,不是有意要躲起来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女儿这一回吧,母亲~。”
“啪!”只听一声脆响,将亦欢将要说的话顷刻间打回了肚子,惊得棠亦欢眼角微抽,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棠玉珍将手中的帕子使劲摔进盛满了温水的青花瓷盆中,“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打量着蒙我呢?你究竟是不是茶水吃多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我生你养你十八年,别说是说谎,你就是眨眨眼,我都知道你要干什么!今日你老老实实交代了,我或许还能饶了你这回,若有一句谎话,你就给我去抄上一百遍的四书!”棠玉珍扭身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胸口因为生气而不停的起伏,她原本只是担心,想要好好问一问今日的事情,谁知女儿一进门却依然拿这样蹩脚的借口来打发她,可怜天下母亲为着儿女焦灼的心,她瞬间觉得怒极攻心,失望极了。
“母亲……”棠亦欢眼带哀求,声音软孺,“母亲不要气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就信我好不好?”
“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打算隐瞒我是吗?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连自己的母亲都要蒙骗到底了!昨日你不是去了你姑妈家,我竟然不知何时你姑妈家竟与那糕点店同路了,嗯?”
棠玉珍眼含厉色,她怎么也不敢想,平常温顺好性子的女儿竟然这样糊弄自己,她心中更加担心,忍不住叹一声,女儿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早知如此,便不去参加今日的宴会便罢,可惜这世上并没有未卜先知。
看着棠玉珍因为生气而紧皱的眉头,亦欢有一刻忽然想要把在梧桐园遭遇中枪的海世允,以及他私藏大量兵器弹药的秘密脱口而出,母亲掌管着棠家大大小小的生意,与海家又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如果海世允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泄漏,棠家作为多年的生意伙伴,难免会殃及池鱼,受到波及,若是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她及早抽身,也许会减少很多的损失,她张张嘴,“母亲,其实……”
刚要出口,但她忽然海世允眼底的那一抹狠疠,以及那大力卡在她脖子上让她几乎丧命的手,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这样的一个人,青天白日在自家的园子里就敢如此心狠手辣,罔顾人命,假如她将实情说出,她自己便罢了,母亲和棠府怎么办?他会放过他们吗?棠亦欢在心里惊惧的摇摇头,他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到时候的棠府,只怕会惨不忍睹!
棠亦欢不敢想,更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实我今日在海家是迷了路,不知怎么走进了梧桐园,就,就撞见了海世允,只因为他当时在温泉沐浴,我……”
这原本也是实情,可是还是允那凌乱的浴袍遮挡下的结实的身体横陈的香艳场面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脑海里,棠亦欢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脸,她佯装着急的跺了跺脚,接着道:“所以,所以我就没敢对您说实话。”
她还是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