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云茱
“依旧没有灵台。”云茱冷言,“既没有灵台,同威风堂争斗那日,你又是如何操控了那么强大的灵力?若不是有灵珠帮忙,还能是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灵珠在哪儿!”云凌挣扎着。
“待我搜寻罢,自可知晓。”语音刚落,那股在云凌筋脉中游走的灵力突然如狂风一般滚动起来,每一寸肌肤都如同刀绞一般。
人体本是五灵结合,乃天地间第一等造化,可纳五灵,亦非单一灵力能融入。除非充分掌握了五种灵力之间的契合方式,方能将灵力注入肉身。
云茱并非五系灵身,此番却将灵力运用得如此纯熟,思及云茱他一贯的心狠手辣,云凌不断尝试打破控制的同时,心中升起一些疑惑不安。
而发觉云凌被云茱限制了行动,江素眠立刻足蹬马背,一跃飞起。悬在云茱上方的江素眠衣袂翩飞,袖中折扇旋开,随着劲风,扇口如利刃削至云茱面前。这一招来得急,云茱虽防备着江素眠的出手,但还是被那扇面划破了掩面青纱。江素眠出乎意料的迅捷,让云茱不得不分心应对他的攻击。
四面已经被风雨楼的紫衣灵者围得严严实实,云茱与江素眠在场中纠缠,一时难见高下,木青玄骑着马横在云凌面前,一只手持着短剑,满脸凝重。云凌体内的灵气失去云茱的控制,很快被她吸收为己所用。
灵随心动,只见手掌起落,几番翻转,四周灵者执在手中的弓箭,纷纷化为木屑。风雨楼的灵者无一不是精修灵力之人,见此景,并未惊慌,各人使出自家的看家本领,水、木、土、石,能用者皆成器械。
此时,江素眠已经被云茱一掌震开,退落至马前。撕碎的扇面和折断的扇骨就落在脚边,江素眠用手在胸前虚掩,浑身戒备,月白的衣衫上落下几点红痕。
云茱挥手示意,那已成合围之势的风雨楼众迅速调换成攻击阵型,土系灵者竖起矮墙为掩,借风势的灵者手执长剑,从墙后跃出,身形灵动,无处不在,剑影重重。可到云凌面前,那刺出的利刃恍如遇上无形的障壁,然后被怪力扭曲,成为一团废铁。折扇已毁,江素眠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软剑,一招一式形如闪电。木青玄一只手有伤不能动,但木家乃西洲望族,木青玄自小也有族师教导功法,此时他单手紧握短剑,专注防守,神情严肃,虽年幼,竟显出不容小觑的气势来。
云凌灵力超群,紫衣灵者的灵力攻击没有多大成效,而江素眠出手迅捷,防守严密,近身攻击也没能讨到好处,三人严防死守,一时使场面陷入胶着。但紫衣们配合默契,互为依靠,包围圈却在一点点缩小。
黑衣侍从不知何时到的云茱身边:“楼主,云凌的灵力实在诡异,居然丝毫不见衰减之态。”
“也许,灵珠就在她身上,或者……”云茱突然从圈外直探云凌面门,右手掌冒出淡紫色的光芒,将云凌吸引。
瞬息之间,云凌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带走,待她将云茱的攻击躲开,再挥袖将一位水系灵者的水箭躲开时,忽觉体内的灵力被滞,竟不能呼之即出。而此时,云茱在一旁大笑开来。
“云琅,你这回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没有灵台的灵者却能使用如此强大的灵力,你是嫌她不够惹人注意吗?!云翳,去将那二人与云凌分隔开来。”
云翳得令,长剑出鞘,直接攻进云凌与江素眠中间要将三人分离的。木青玄虽习过功法,但护其年幼,被云凌紧紧带在身边,加之江素眠在一旁干扰,云翳几番抢夺都被云凌挡下。念及区区一名孩童,并无多大能耐,云翳进而转手直攻江素眠,江素眠本已被云茱所伤,又与灵者缠斗时久,不敌云翳,被那狠戾的剑招牵离至丈远。见一根树藤破土而出,缠住云凌脚腕,云凌挣脱不得,江素眠大喊:“云姑娘!小心!”
此时云茱已经站在云凌面前,向她伸出被紫色灵光覆盖的手掌。如有魔力一般,云凌身体四肢涌出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异的灵力,然后又纷纷游离自己的身体,被吸引到云茱掌心处汇集。
洗灵之术!云凌心惊。
洗灵术因直接夺走他人的灵力为己所用,毁人灵身,被修灵者所不耻,自创造出来就被列为禁术。而一旦有人偷习此术,更用此术伤人,灵者长老可依规毁其修灵之身,因禁令严明,近百年已无人修习,无人能用。
云茱又是从哪里习得此术!云凌奋力挣扎,想要控制流散的灵力,她深知云茱此举,乃是要彻底毁了自己灵力修行之路。
“你知道你的这些灵力从何而来吗?”云茱笑着,“云琅那个老家伙,把灵珠与你,化为一体了。”
听闻此语,云凌瞪大了眼睛。灵珠汇聚了几十代族长的灵力,乃是全族人灵力修行的仰仗,这么强大的灵力,居然就在自己的体内?
“我找寻灵珠多年,现在终于找到,我只要吸干你体内的灵气,就可以突破灵障了!”云茱狰狞的笑着。
源源不断的灵力被吸走,云凌面色苍白。灵珠之重,关系到全族的生存与兴盛,一旦失去,就算族人都得以安然无恙的从归墟阵中救出,也将难以在西洲大陆上安稳立足!
云凌强迫自己冷静。自失去灵台却发现仍然能使用灵力之后,云凌并不知道这灵力的源头是自己身体里的灵珠,想利用那灵力重铸灵台,可多次努力也毫无结果。如今得知灵珠在自己体内,或者如云茱所言,灵珠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那么,自己学着灵珠贮存灵力的方式来运转灵力,或许可行。
云凌挣扎着将双手聚拢,结出五灵聚合之印,将体内的灵力一一牵引聚集,结成一体,抵抗者云茱的夺取。云茱感觉到云凌的抵抗,略微不悦,紫色灵光大涨,云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灵力又被打散,内脏受损,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此时,不远处的江素眠已经被云翳控制,而被云凌护在身边的木青玄,也被藤蔓缠住了手脚,只能在一旁大声哭喊,挣扎。
不能放弃。云凌是五灵体质,每一种灵力都能与她相应,毫无阻碍。她面色青白,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只要能重新控制体内的灵力,就能再次与云茱一搏。正当云茱全心吸取灵力的时候,一根由精纯灵力所化的光箭从云凌手掌的位置射出,刺中云茱灵台。
对于灵者,灵台只能收纳灵者本身所能掌控的灵力。一旦非本身能接受的灵力强行入体,无异于砒霜之毒。
那一瞬间,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云凌摔倒在地,精疲力竭,云茱手上的紫色灵光消失,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又漏出狂喜。
云凌不知道,云茱虽不是五灵之身,但他修习的功法能帮助他控制五系灵力,更因为修炼洗灵术,灵台早已能化万般灵力为己用。这一束光箭虽由五系精纯灵力汇聚,比云茱的灵身多了一系,但入云茱灵台,就如江河汇于大海。
五色光芒在云茱周身流转,多年来,他一直寻找灵珠,就是为了能借助它突破灵者修行的灵障,以求容颜不老,长生无毁,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刻。
云茱周身灵光大盛,紫衣灵者们见状,齐声祝贺:“恭喜楼主突破灵障!”呼声里,伴随着云茱充满惊喜的笑声。
木青玄见紫衣灵者的目光都聚集到云茱身上,趁其不备,奋力割断缠在自己身上的藤蔓扑到云凌身边,将她扶坐起来。云凌微微喘气,调整呼吸。她不知道能让云茱那么开心的“突破灵障”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但肯定不会对自己有利。要尽可能多的调度灵力,与云茱最后一搏。
云凌身上的灵力快速流动起来,不远处的云茱感觉到灵力波动,眼睛里漏出寒意。可就在他打算对云凌出招时,只见众人衣衫纷纷无风而动,一股力量将云茱身上流转的灵力尽数引至云凌方向。云茱大怒,一掌劈出,试图将云凌击毙。木青玄守在云凌身边,见云茱带着杀意而来,毫不犹豫就挡在云凌前面。
云茱掌心击中木青玄背心,但几乎就是同时,无数的灵力从云茱掌心流出,穿过木青玄的身体,再度落在云凌身上。云茱双眼圆睁,不敢相信。他对灵力的控制,几十年,从没有出过差错,可现在,那灵力竟然完全不受人控制,像是决堤之水,纷纷涌向云凌。这就是灵珠的引力吗?
云茱几乎用了毕生所学,想将灵力收归于灵台,抵抗灵珠的吸引,但他的拒绝此时就如同蚍蜉之力。而突如其来的灵力灌入,让云凌觉得眼前全是空白,无法思考。被灵力贯穿的木青玄痛苦的叫喊着,但很快就没有了声音,被一片带着紫色光芒的灵光掩盖。
云翳扔下被他挟持的江素眠,奔向云茱,试图带云茱撤离,但那股强大的引力几乎让他也陷身其中。云翳举剑,转向云凌。江素眠身受重伤,在地上挪移靠近云凌。在云翳刺向云凌的那一刻,江素眠捡起地上的一枚断剑,做最后的阻挡。金石交击声呜呜的在耳边回响,眼前的景象扭曲旋转,昏昏沉沉,江素眠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