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南风堂在下月就要行册封大典,这于蔓娆来说,是最近颇为得意的一件大事,辛月也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她等待南风堂被册封为太子这一日也如同蔓娆一样,等得急切。
只不过,她是带有动机的等待。
她只等南风堂坐上太子之位,便要付诸行动让他成为大成的第一个废太子!从此,他再无翻身之地,蔓娆也再也风光不起来。
当年,南木也是她第一个铲除的人,这个小王爷的锋芒实在太过耀眼,有他存在,就连出类拔萃的六皇子南风堂都黯然失色,更别说一直不受重视的二皇子南勋了,他根本就无出头之日。
廖永献通过各种手段暗自辗转千里想尽办法自北凛购买了一种罕见毒药,据说那毒药,可以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南木也的贴身侍卫凌谦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主,平日里他的衣食住行全由他把关,寻不到下毒的机会。
她等待了许久,寻着一个良机。
八年前的那场晚宴上,绝佳时机来了。
廖永献买通了一个锦绣宫的女婢,在锦绣宫里背着蔓娆将那副碗筷抹上毒药,再将残药渣埋在了明鸿宫外......
暗算南木也,再废掉南风堂,这一切在八年前就密谋计划好。
廖永献曾对辛月打包票,说南木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哪知......如今南木也活着的消息已然在整个都城传开,他被重重打了脸,无形之中都觉得抬不起头见辛月皇后,她重用自己那么久,这一次造成了这么大一个失误,唯恐日后再不能得到她的信任。
橙子剥好,辛月却只将它放置在一旁并无食用之意。
廖永献看着那颗被剥光了皮孤零零立在桌上的橙子被冷落,如同是自己此时的写照一般,心底微微生凉。
辛月缓缓起身,廖永献随即毕恭毕敬的搭手搀扶,伺候得细致入微。
她挑眉斜眼看他一眼,冷冷开口:“若是行动失败,他回了都城......”
她停顿下来。
廖永献抹了一把冷汗,心虚不已的等着她将话说完。
她突然冷冷干笑一声:“呵......回就回吧,回来了又如何?他还能是当年那个南木也吗?”
他顿时生吞一口口水,谄笑附和。
的确,他再回归朝野,也只怕是个门外汉了,自碧家势力瓦解之后,那些曾经对他趋炎附势之人纷纷对他避而远之,加之后来他中花毒,各种对他不好的传言四散,他已然失势。
皇上虽疼惜他,但无强大力量的倚仗,他也只能做个摆设。
辛月折身朝暗室里走去,缥缈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传来“记得多在皇上面前提提二皇子,他已许多时日没有召见他了.”
廖永献长应一声“喏”。
那抹华贵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后面。
那暗室连通她的华清殿,她与他的会面从未有人察觉,还得多亏这暗室极好的隐蔽。
目送辛月皇后离开,廖永献已是满头大汗,他缓缓站直身体,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方才,浑身汗毛竖起又平复,平复又竖起,胆战心惊不已。
他来回在房里踱步,寻思着几人去到北凛逗留了大半月安然无恙的踏上回大成的路,这期间,在北凛发生过什么?他此时担忧的自北凛买到的那珠毒花可是他亲自出面交的重金,会不会由此东窗事发?
还让他奇怪的是,按说北凛君主老儿对大成芥蒂根深蒂固,不可能会容留他们,然,他们却在北凛留了那么久。
眼下,他只能无端端做些无用的揣测,安耐住不安与程程惶恐,等待那埋伏在途的几十一等一高手传来好消息.....
熄灯卧床,厢房里只剩下飘荡的漫漫茶香与那暖炉里红红火焰替这清凉之夜抹上丝丝柔和。
夜虽惊,床上之人却是辗转难眠。
清寒静夜里,同样辗转不能眠的,还有明鸿宫里的玉青鸾。
她光脚矗立在寝殿之中,一身红艳睡袍裹着若隐若现的纤纤身躯,映着那张哀怨的娇容,憔悴脆弱不堪,飞泄而下的青丝,丝丝柔顺光亮的垂在腰间。
她遥遥望着悬挂于墙壁之上的那副由她亲自着笔而画的南风堂的丹青,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酸楚。
她为了他,倾情万分。
他却让她夜夜独守空房,不对她动情分毫。
她时常在想,是她长得不够美,还是她不够柔情似水?
她是玉将军里最出类拔萃的二小姐,是大成公认的美人儿,又精通琴棋书画,哪里就比不得那个一无是处连字都写不规矩的玉九儿?
她越想越气愤,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起来。
她怒。
怒不可遏。
两排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她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声音。
紫竹提着香炉进来,她看到自己主子只着单薄衣裳站立在殿中,急忙将香炉放在软塌旁的圆形矮桌上,拿着披风批在玉青鸾身上。
“夜里凉,娘娘要保重身体以免染了风寒。”
关切的话语并不让她感动。
反而更惹得她生怒气。
她将披风扯下远远扔开,哭笑着说:“染了风寒才好,说不定他会来看看我...他应该还是有这点怜悯之心吧...紫竹,你帮我算算日子,他有多久没踏足这寝殿了?呵呵...哪里用得着算..自花烛之夜被强迫进来过那么一次,便再也没来过了..我玉青鸾有这么不入他的眼吗?!”
紫竹到底是个忠心不二的丫头,看到自家主子难受,她也红了眼眶。
她寻着合适的安慰,怯怯开口:“六皇子早晚会知道娘娘的好.....”
紫竹的安慰,她早就听腻了。
她丢魂落偏的飘然移步到榻前,看着桌上的那小小香炉,闻着极为讨厌的味道,五味陈杂的酸楚涌上心头直冲脑门。
每夜,她都要依靠闻着香炉里焚烧的那有助睡眠的安然香才能勉强挨到天亮。
“凭什么这样对我!”她忽然发疯一般将那香炉拂到地上,并掀翻了那张无辜的矮桌。
紫竹吓得不敢做声,也不敢上前阻拦。
她知道她的脾气,爆发之时要一次发泄痛快。
紫竹不敢告诉她,玉九儿与宗幕王爷南木也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