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吗?怎么可能,她是人类。
万恶的人类。
谁知道这人类要做什么,我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收买的。
沐晨晞看着小家伙纠结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很好笑:“呵呵”
小家伙听到笑声,抬起头来看她。
眼前的人正对着它笑着,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斑驳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宛如落入凡尘的天使。
看到这笑颜,小家伙忽然就不想再去计较种族问题了。
或许,她会是不同的吧?阴暗的人类又怎会拥有这般温暖阳光的笑颜。
看到小家伙散了那纠结的表情,沐晨晞笑了笑,将小家伙重新背在背上,拄着拐杖,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
沐晨晞走的很慢,也很费劲,没走多久便以大汗淋漓,这对没有水的沐晨晞是十分致命的。
小家伙有些看不过去,对沐晨晞说道:“你把我放下去,我自己走。”
沐晨晞转头看了看它,道:“得了吧,就你?下个山坡都是滚着的,还自己走?我爬着都比你走着快……”
小家伙不说话,沐晨晞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如果真把它放下来,它估计它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它就是觉得不忍和不解。
它不忍看到沐晨晞如此费劲和痛苦的背着它走。
它不解沐晨晞为什么走的如此费劲和痛苦也要背着它走。
沐晨晞走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蠕动,她的眼前发黑,似乎连晴朗的天空都灰暗了,脚下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似乎都是走向生命的尽头。
受伤的腿毫无知觉,仿佛它根本不存在或是压根不属于自己,走路基本都是依靠手上的那根拐杖。
背上的小家伙说了什么她也已经听不大清楚了,但每次快要昏死过去时,都仿佛听到小家伙在她耳边对她说话,每次小家伙对她说话,她都会想起小家伙那时倔强的样子,即使精疲力尽,即使已到绝境,也不放弃生的希望。
小家伙,真好啊,或许没有你,我早就在某个迈步中沉眠了吧?
小家伙此时很不解,很着急,很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类都已经如此虚弱了还不肯扔下我?为什么?人类不都是凶狠和阴残的吗?为什么这个人类还不扔下我?我的存在只是个累赘啊。没有了我,她或许可以走的更快,可以走的更远,或许可以找到食物和水,或许可以活下去。为什么?人兽本就殊途,就算她这样,也是无法得到任何回报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啊,明明我是害你受伤的罪魁祸首啊,到底为什么?我不明白……
她背着它,眸中的光越发的黯淡,她的手几乎快握不住拐杖,脚步也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她很累了,它可以感觉得到。
她想睡觉,不过它不允许,在这时候睡着,就相当于是自己推开了死亡的大门。所以它不允许。不允许她死,更不允许她死在自己面前。
它一直在跟她说话,但是却没人回应,偌大的树林里满是它的自语声。
“小家伙啊”沐晨晞的声音缥缈的仿佛是从天边传来,“你,前面说,你是,依靠水,生存的,是吧?”
沐晨晞终于跟它说话了,小家伙大喜过望,立马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是啊,有了水,我就有了力量,离了水,我就会全身无力,体积还会严重缩小,直到消失……”
见沐晨晞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小家伙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她,只要她不睡觉就好。
听了小家伙的描述,沐晨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地球上的一种叫做海绵宝宝的玩具……
听完,沐晨晞停了下来,把小家伙放在了地上。
小家伙的心里咯噔一跳,委屈和悲伤就渐渐占据了它的心房。
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刚开始就不要带着我啊。
如果注定要被抛弃,那我宁愿不曾拥有过。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顺流而下了,为什么?她只是个人类啊。
耳边又传来沐晨晞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哭什么,小心,脱水啊……”
小家伙抬眼看去,见到了此生它认为最震撼的景象。
白皙的小腿肚被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覆盖,巨大而狰狞的伤口随着沐晨晞解下布条的动作而往外冒着血。
小家伙有些不敢看下去,一想到那恐怖的伤口是自己的杰作,小家伙就觉得心里堵堵的,喘不上气来。
如此狰狞的伤口,要是自己,早就缩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吧?更别提走路了。
小家伙有心虚的看向那一路血红的脚印。
或许……被抛弃,也是活该吧……。
正胡思乱想着,小家伙感觉到脸色一阵湿漉漉的,那种感觉它在熟悉不过了。
水!
小家伙颤抖着伸出舌头舔去。
不对,这是什么水啊,咸咸的……
咸咸的?!小家伙的瞳孔突然紧缩,抬头向水源处看去。
只见头顶上一截白皙的小腿横着,血水正从那狰狞的伤口流出,滴在它的脸上。
火烧似的痛。
在看看沐晨晞,沐晨晞正用一种很不雅观,但是很省体力的方式坐着,眼中几乎看不到半点光亮。
小家伙正要动,沐晨晞的眸子闪了闪,道:“不要动,你动了,我,也得跟着,你动,先死的,是,我,好吗?”
小家伙不敢动了,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头上不断滴下来的血水,冰冷愤怒的声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心疼:“你这是,在找死?”
沐晨晞丝毫不惧,咧着苍白开裂的嘴唇对它一笑,道:“反正我都要死了嘛,物尽其用来着”
忽然,沐晨晞转头看向那郁郁葱葱的树林,脸上无喜无悲,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的尸体吃了,把我的血吸干,然后去找个小溪,小河什么的,吸到足够的水,再回家……”
小家伙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在狠狠的撞击着它的心,一阵又一阵,痛的几乎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