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于雄的刀意,奚晨的内心越发沉重起来。
然而,还未等奚晨回过神来,其身旁一把青色长刀,从地面蓦然拔起,对着奚晨急速射来。
与此同时,青色长刀之上,再次爆发出惊天刀意,一股浓重的煞气对着奚晨扑面而来。
“老夫笑苍天,领悟杀戮刀意,以杀证道,老夫刀下,有死无伤,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
在青色长刀暴起的瞬间,奚晨周围,陆陆续续的,竟然有十几把长刀在此时轰然爆发出强烈的刀意,一时间,一股庞大的刀势从奚晨的周围冲天而起!
“老子烈行云,领悟火焰刀意,一刀焚八荒……”
“本座铁云,领悟铁狼刀意,铁狼代表嗜血……”
“老夫东方海,领悟海浪刀意……”
“银河、山岳、杀戮、火焰、铁狼、海浪……这些,都是刀意吗?”感悟到越来越多的刀意,奚晨的内心,却是越来越疑惑。
为什么,刀意会是如此具体的东西。而绝天又曾说过,意志无形无相,像双煞的悲情刀意与绝情剑意,都是无形无相的,那为何又会有银河、山岳、火焰、海浪等等这些有形刀意。
刀意,到底是什么?或者说,意志,到底是什么?
“银河代表冲破黑暗……”
“山岳代表镇压与守护……”
“铁狼代表嗜血……”
“虽是有形,却是代表无形……”
“世间万物,都是有形之物,但他们都可以代表一种无形之意,山岳有形,却是可以代表镇压与守护,同样,也可以是沉着,不屈……”
“每个人对于每一种事物,都可以有不同的看法,每一种事物,都可以代表多种意志,这取决于,你看到了什么,或者说领悟了什么……”
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刀意,奚晨从清晰,到迷惑,再到清晰,仿佛经历了很长时间,他看到了许许多多成名一时的刀客,他们的意志,各有不同,但他们意志,也各有千秋!
“我的意志,又是什么……”奚晨再次陷入了迷惑。
奚晨知道,他若是搞不清这个问题,那他此生,将无法领悟到剑意。
久而久之,奚晨干脆盘膝在地,沉浸在刀意的海洋中!
“我的意志,或者说我的道,是什么?”
“我不喜束缚,不喜命运被他人掌控。”
“是自由吗?也许是,但并非全部……”
“我修炼,是为了寻找我的父亲,这是我踏入武道的初衷。”
“杀人不是我的本愿,只是因为他们阻碍我寻找父亲,所以不得不杀。”
“人活着,总会有所追求,我的追求又是什么……”
“有形之物,代表无形之意,对于我而言,有形之物,又是什么?”
太多的问题,让奚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是他第二次陷入死结,若是再这般下去,奚晨将陷入心魔,心神奔溃而亡!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
直到十四天过去,奚晨依然在原地盘膝打坐,他的周身,有着数十种刀意环绕虚空,就连虚无也开始扭曲。
此时奚晨双眼紧闭,脸色青白,气息虚弱,就连心跳也极其缓慢,仿佛即将死去。
这时,黑色祭台之上,一道黑雾缓缓升起,下一刻,绝天的灵魂之体从黑雾中缓缓出现。
此时,绝天脸色凝重,眼神紧盯着刀林之处,喃喃道“刀魂……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下一刻,绝天虚空一步跨出,瞬间穿过了屏障,来到刀林之中,随后黑雾涌动,来到奚晨盘坐的不远处。
看着地面的奚晨,绝天此时脸色阴沉,尤其是奚晨周身的刀意,数十种刀意汇聚一起,显得斑杂无比,刀林上的虚空,此时已经极度扭曲。
“真是混账!居然敢趁本尊不在,释放刀魂,是想毁了这小子吗!”
绝天此时极为震怒,奚晨所在的位置,乃是刀林中的刀魂区!
刀意之后,乃是刀魂!刀意无形,刀魂有形!
一个刀客,只有将刀意领悟到刀魂级别,才能算是刀道宗师,而此时奚晨周围的刀,其内的残魂,生前都是达到刀魂级别的刀客,乃是刀道中,数一数二的宗师级别的人物。
而奚晨一个连剑意都没有领悟的凝气境,此时却是被数十种刀魂围绕,刀魂中所散发的意志,不断的冲击着奚晨的灵识,让他深陷意志领悟当中而无法自拔。
而且,这个过程,此时就连绝天也无法阻止!
若是强行打断,只会让奚晨的心神受到极为强烈的震荡,轻者经脉俱断,武道被废,重者当场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绝天怎会看不出来,奚晨此时已经深陷其中,若是持续下去,终将无力回天。
“小子,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本尊相信,你连灵魂重创,都能恢复如初,这一次,说不定反倒因祸得福。”绝天看着奚晨的盘坐的身影,不禁开口喃喃。
轻轻瞥了一眼奚晨周围的悬浮虚空的群刀,绝天蓦然冷哼一声,其声透露着绝对的霸气,以及冰冷的杀意“若是他被毁了,本尊就将你们的残魂,锁在霸刀之内,永生永世,受尽折磨,就算你们想要魂散,没有本尊的允许,也绝对做不到!”
绝天话音一落,奚晨周身长刀,同时蓦然一震,仿佛在微微颤抖,就连释放的刀魂也是为之一顿,但下一刻却又恢复过来。
绝天知道,此时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若是奚晨能够度过此关,那么代表他已经跨过领悟剑意最难的第一关,而且在领悟剑意的道路上,这第一步更是比常人要跨得更远。
当然,若是奚晨度不过,那就代表,从此以后,他与武道彻底无缘!
绝天不禁哀叹一声,身形再次化为黑雾,回到祭台继续沉睡了。
奚晨此时只觉得自身陷入一个泥潭之中,自己正在越沉越深,渐渐的,一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突然,刀林中的奚晨,其身上的气息彻底沉寂,就连心跳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血液凝结,不再流动,整个人恍若死尸,陷入了假死状态。
“这里是……”
奚晨痛苦的睁开眼睛,眼神一片迷茫,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周围一片虚无,延伸不知何处。
抬起头,奚晨内心蓦然一震。此时头顶之上,一道道泾渭分明的光虹,形成一片璀璨的天,每一道光虹之上,都散发着惊人的气息。
那种气息,奚晨发现,自己触之必死!
整片天空因这些光虹,而变得十分压抑。
然而这时,一道沧桑的声音蓦然从虚空传来。
“这些,都是道!”
“自开天以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但本帝偏要逆转,化万物为一!”
“此一,即是一,亦是代表万物!”
“你说,本帝之道,是对,还是错?”
这个问题,似乎在问奚晨,又似乎在问他自己,但没有问苍天。因为,这本就是逆天之道。
这沧桑的声音,似乎来自远古,穿越时空而来,不停的在奚晨的脑海中回响!
奚晨陷入了沉默,因为当他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早已被世人所认可,更是延伸出大道三千,此三千,并非真的是三千,而是代表一个概念,实则是大道无穷!
但此人,却是硬要将无穷大道,化为那最开始的一!这种事情,不说奚晨,就是世人,也想都不敢想!
奚晨抬起头,问道“那前辈认为,你的道,是对还是错?”
那沧桑的声音此时却是哈哈大笑,笑声震响整片虚空。
“道,不分对错,只要能走到巅峰,那就是对的!只有人才会走不到巅峰!”
奚晨再问“既然如此,前辈的道,又可曾走到巅峰?”
那沧桑的声音蓦然沉静,随后哀叹一声,声音透着不甘,甚至带有一丝迷茫,道“本帝的道,还未走到巅峰!”
奚晨道“既然还没走到巅峰,那是否意味着,前辈的道,是错的!”
奚晨此话一出,整片虚空蓦然静止,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传出,仿佛整个世界,因奚晨的话而陷入了寂静!
“你是说,本帝耗费无数光阴,所追求的道,是错的?本帝只是还未走到巅峰,你又怎知本帝不会走到巅峰?”
奚晨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仿佛被人抓住了心脏,扼住了心跳一般,窒息而难受!
“前辈既然追求一,那为何不从始至终,只追求一道,而不是万道化一?”奚晨喘着气,缓缓开口道。
“本帝要让世人承认,本帝的道,乃是世间最强之道。届时,本帝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意志,没有人能够例外。所有人的道,在本帝面前,都要颤抖,都要臣服!”
此时,沧桑的声音,仿佛代表了君王,对着他的子民宣旨一般,所有的人都要认可,都要遵从!
奚晨却是蓦然一笑,笑声带着嘲笑之意,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