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呆了两天都是下雨天。
苏青和郭竞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我看我们回去吧,你不能丢下自己的公司太久了。”
“可是我答应带你来玩的,都还没玩呢!”
“没事啦,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嘛!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吧!”苏青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耽误郭竞的工作了。
郭竞犹豫了一下,瞅瞅窗外丝毫不见好的天气,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
再说罗允成那天遇到苏青落水,顿时散心的心情全无,当时就着着湿透的衣服买了火车票上了火车。
他有时候觉得上天对他真不公平,每次都不让他好过。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想出去散散心的话也许苏青……一阵寒意直穿过他的脊梁骨,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心中的不快随即烟消云散。好在苏青没事!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火车平稳地行驶着,夕阳开始慢慢地收起它洒下的美丽的网。随着一声长鸣和“咕隆咕隆”的声音,火车渐渐停了下来,人群一阵骚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火车又开动起来,什么都没有变,只是罗允成对面的空位此刻多了一个小姑娘,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她一上车就对着窗外看着,好像她的头和她的脖子天生就是那样连接的一样。
过了估计半个小时,小姑娘的坐姿一点都没变,罗允成看着她都觉得累。他轻咳了一声,双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她问:“你是去上学吗?”
小姑娘像是聋了一样,依旧不动。
“你这样动都不动不累吗?”
“人家累不累关你什么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位胖胖的、穿着很干净的阿婆坐到了小姑娘的身旁,对罗允成翻着白眼。
罗允成觉得真是莫名其妙,无辜地被这么个老太婆白着眼的感觉真不好!他靠向椅背,避开了白眼,又看向窗外。
那个阿婆凑到那位小姑娘的耳边,轻声但又不像是说悄悄话,因为罗允成能很清楚地听到她在说:“瞧他长那样,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不理他是对的,你不用怕,婆婆会保护你的!”
罗允成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没有去辩解,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去辩解,反正等会儿下了车就又是路人了!
那位小姑娘终于放松了警惕,将头转向那位阿婆,对她笑了笑,说:“谢谢婆婆!”
“不客气!真有礼貌!小姑娘你是去上学吧?”
“嗯。”她还是很谨慎,没有多说出一个多余的字。
“看你这样,我猜你一定是去上大学了,我孙子今年刚上大学,这不,我跟我老伴一起去送他上学,坐在那的就是我老伴和我孙子。”
她笑着指向斜侧面的位子,而后喊道:“亮亮,来来,过来!”
坐过来的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小伙子,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罗允成瞥了一眼他,厌烦地向里面挪了挪。
“小姑娘,这就是我孙子,那位是我老伴,他爸妈呀工作忙,都没时间送他上学。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去上学吗?”
“搞得跟相亲一样!”罗允成没好气地小声嘀咕着。
“婆婆,你别叫我小姑娘了,我叫陆冰,你就叫我小冰吧,我上大二了!”
“哦,没想到你上学也这么早,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经济大学的。”
“哎呀,这也太巧了吧,我孙子也是上那个学校!这么说你就是他学姐了,亮亮,你看多巧啊,碰到学姐了!”
“不是吧,都是经济大学的,那我岂不是是他们的师兄了!”罗允成在心里揣摩着。
亮亮腼腆地笑了笑,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学姐你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哪有哪有!你还是别叫我学姐吧,听着都老了好几岁!”
“好,学……小冰!”亮亮傻傻地笑着。
“哎,小冰啊,你在学校呆了一年一定对学校很熟悉了吧,学校的宿舍有没有空调?”阿婆问道。
“听说这学期开始装了。”
“那有没有独立卫生间?”
“有。”
……
罗允成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谈话内容大部分跟生活有关,也许家里人都是这样,最关心的还是孩子的生活。这不禁让罗允成想起了自己的爸妈,才一个多月没见,感觉像过了好几年一样,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罗允成从来没敢去回忆,他怕碰到自己正在愈合的伤疤。罗允成侧了侧身以让自己更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车窗外的世界渐渐地被蒙上了黑影,夜寂静如水,可是车厢内却人声嘈杂,耳边不时地响起小孩的哭闹声、女人的娇嗲声、男人的粗叫声……
火车又到了一站,“终于就剩一站了!”罗允成想。火车停稳了,他身边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罗允成瞅了瞅他们,觉得他们的神情有些奇怪,好像是要分别了很不开心一样,目送着他们离开后,罗允成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盯着桌子上的瓜子壳,突然发现王冰坐的位子这边的是瓜子壳,而她旁边的竟然是完整的瓜子,罗允成这才想起来经济大学不是在这下车的,莫非……不好!他慌忙跑下车。
借着昏黄的灯光,罗允成在一处巷子里发现了王冰,他瞅了瞅四周,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慌忙跑向他们,喊道:“哎,经济大学不是在这下车的!”
四个人回过头,打量着罗允成,只有陆冰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好像没了灵魂一样,罗允成不禁被她的样子吓到,他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伙子,就是在这下车的,你想骗我们啊,我可是不怕骗的!”那位阿婆轻蔑地说道。
“我是经济大学的研究生,在那呆过好几年,怎么会不知道,陆冰,你也呆过一年,不会不知道吧,经济大学是在下一站。”罗允成看着陆冰解释道,他希望他想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看到她还是木然地看着自己,罗允成便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快步向前紧紧拉住陆冰的手,想撒腿就跑,可是陆冰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动,罗允成一回头,见到老太婆使了一个眼色,而后罗允成便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什么扎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都酥软了,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连他的眼皮都开始重起来……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屋顶的透光玻璃窥视着屋内的情况,堆满破铜烂铁的屋子中间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阳光像是被这情景吓到了,慌忙躲进云层,再也没露面。罗允成被从胳膊传来的痛楚弄醒了,他本能地想将胳膊拿到身前舒展一下,可是却发现胳膊怎么都动不了,他一下子清醒了,自己的嘴被胶布粘住了,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上了,罗允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难道自己在做梦?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好让被自己一直压在身下的胳膊舒服一点,这一坐全身的痛楚就朝他脑袋袭来,罗允成打了一个颤,突然觉得事情不妙,昨晚的事好像不是做梦,女孩,对,陆冰呢?!他慌忙瞅了瞅四周,她不在!罗允成也顾不得全身的痛楚,咬着牙站起来,一蹦一跳地蹦到门前,用他麻木的身子撞着铁门。
而后他听到了开锁声,慌忙闪到一边坐下,门被人大力推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在嘲笑着罗允成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为陆冰的遭遇叹息着。
陆冰被那位面善的阿婆带了进来,不对,应该是人面兽心的老太婆!老太婆将陆冰推了进来,指着罗允成吼道:“你小子给我安分点,不然有你苦吃!”甩下这句话她就走出去,将门又锁起来。
罗允成看了一眼陆冰,她的面容特别的安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拐角,双手抱着膝盖。奇怪的是她没有被绑,而罗允成却被五花大绑。罗允成对着她“呜呜”了几声,她才抬起头盯着他看,但是那眼神里却充满了死亡气息,这让罗允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罗允成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蹦到她的跟前坐下。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她像是会意到了,撕下了罗允成嘴上贴的胶布。
“快快,帮我把绳子解开!”
陆冰冷冷地说了句“不行”。
罗允成惊呆了,他看着陆冰,低声说:“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被绑架了,如果你不解开我我怎么带你逃走?”
陆冰低下头,淡淡地说:“我们逃不掉了!”
“不会的,你相信我!”而后罗允成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道:“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带你离开!”
陆冰上下打量着他,摇摇头说:“你再有能力也逃不掉,这个地方很偏僻,一户人家都没有,我们没办法请求救援!”
陆冰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反正我也无所谓了,这个暑假我男朋友甩了我,我爸养了情人被我妈逮到了,他们整天闹离婚也不管我了,我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
罗允成忙安慰道:“你不要哭啊!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别人怎样那是他们的事,你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别人活着,况且你爸妈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只是他们现在也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考验罢了!”
“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不是安慰你,实话实说而已,你说你如果是为了一个人渣而生无所恋,这值得吗?难道你就没有还没有完成的心愿,你就不想活着去完成它们?”
“可是……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们逃不出去了!”陆冰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罗允成坚定地对她说。
人在处于绝境的时候,意志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