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浩浩荡荡向前行进的车队,一凡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所有随行的士兵此刻都变了装,褪去了兵服,卸下了刀剑,全部换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
而在前面骑着马带队的王少将和谢副官,一个打扮得富商模样,另一个则像富商身边的护卫,身份说不出的很是契合。
一凡也不例外,现在身上的衣服就像没来参军前在家里穿起的样式,应该是晕倒时谢副官命人替自己换的。不管怎样,这身衣服让一凡甚感亲切。
不用猜,一凡也知道这样做的理由,为了避敌人以耳目嘛。他随后还机警地在身旁粮垛里摸索了一番,果不其然,大家平时配带的刀剑兵器全都藏在那里面。
一凡看看天,发现自己应该已经睡了很久,因为太阳正逐渐西去。他的肚子自醒来时,就一直在咕噜咕噜地叫,头天夜里那么拼,睡到现在又一点东西都没吃,已经饿到有种前心贴后背的感觉了。
又随着车队走了一会儿,一凡实在忍不了了,他得赶快找点儿吃的来填饱肚子。
这时一凡正要往前去探探看谁那儿有吃的,突然被站在他前面的士兵给叫住了:“哦,对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随后那名士兵便摸索着从身旁粮垛里掏出一个布袋,然后递给了一凡。
一凡打开一看,哇,是吃的,竟然还有肉,“这是谢副官让我在你醒了后拿给你的,对不起啊,我给忘了。”那名士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一凡赶忙说着,然后便拿出袋里的东西吃了起来,边吃着,他还边向前望了望,心里十分感谢少将和副官对自己的照顾。
又这样快马加鞭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志勇将大家带到了一处较隐秘的地方后,便命令今晚先在此安营扎寨,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士兵们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拴马的拴马,生火的生火,另外一些人则被谢辉安排着巡逻警戒。
因为一凡刚刚饱餐了没多久,所以他就负责给各个士兵分发食物,自己则在最后只是留了半张饼塞在嘴里。
自停下休息后,一凡就看到少将一直一个人坐在树下,手里还时不时地拿起一张地图来查看。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幅地图应该是严枚交给他的。
这一天,没有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就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而在接下来四五天的时间里,行军状态也一直是这样,白天行进赶路,晚上则躲进偏僻的树林里休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不过虽然整个路途比一凡想象中要安全许多,可是脚下的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走。有时,就算队伍可以途经村子,穿过便道,王少将也会领着大家选择旁边更加难走的山林险石。
一凡在最后终于有些不解地问起旁边的一名士兵,问他为什么一定非要选择这么难走的路不可,明明旁边就是宽敞平坦的大道。
而对方此时总会不屑一顾地揶揄一凡道:“你是脚下走着舒服重要,还是脖子上挂着的脑袋重要。”
一凡这时才真切地有了实感,为什么营里会有那么多士兵那么推崇严枚,原来在这些士兵眼中,严枚的那一张张地图分明就是张张保命符。他们宁肯爬山涉水,再艰难的路也要走,就是不能不按照严枚给他们描画的地图行进。
看着大家如此信笃,一凡也不好再起什么疑问,只是心底里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好奇,严枚如此通天的能力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当队伍行进到第六天时,正值这日晌午,大太阳刚好在头顶上猛烈地晒着,王少将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让士兵们全部原地停下休整。
一凡正纳闷儿为什么大白天的要扎营休息时,就听到旁边有士兵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快到“死亡谷”了。
“死亡谷”?一凡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不免好奇地凑上前去,询问着其他人这是个什么地方。
问过之后一凡才知道,原来在他们前面的必经之路上,距离这里大概一百来里的地方有一条狭长山谷,山谷上时常有小股流窜的敌军设伏。以前很多次,队伍都是在那个地方遇袭然后产生的伤亡,所以大家私下里都管那里叫“死亡谷”。
过了没几分钟,谢辉便给大家下了命令,让所有人即刻歇下,利用下午半天的时间养精蓄锐,待夕阳西下后再起身朝山谷进发。看来,今晚是要行夜路了。
一凡听到命令后,便也随着大家一起进食,然后一起席地而躺,由于没经历过,他也想象不到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危险,暂时地只能听从着安排。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边这么想着他便呼呼睡去了。
就在一凡没心没肺感觉还没睡够的时候,其他人都又已经开始准备起身上路了。谢辉去到一凡身边,一脚把他给踢醒了。
一凡打着哈欠站了起来,谢辉则递上来一把长刀别在一凡身后。这时一凡才看到,原来大家都已经全副武装起来了,刀剑取出要么拿在手里,要么别在腰间,每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之情。
一凡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全部集合完毕后,王志勇骑着他的马,开始在队伍前后来回走动着:“大家都听好了,从现在起,不准一个人一辆车掉队。到明天早晨之前,路上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不准有片刻停留,必须紧跟前面的马车全速前进。”
“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少将大声喝训着。
“听清楚了!”座下士兵也都齐刷刷地大声回应道。
随后,大部队便一起加快了脚步,一路朝着前方那个“死亡谷”奔去。
天越行越黑,路越走越陡,夜里行军虽然不是第一次,一凡也是刚刚经历了“百转山”那夜间的魔鬼训练的。但这一夜,少将命不得有任何人点起火把,而且身上带着的所有会反光的东西也必须得通通拿布遮挡上,大家相当于是只能靠着那点点月光摸黑前行,。
离死亡谷越来越近,队里也变得越来越安静。终于,在行走到午夜时分时,死亡谷悄然而至,王志勇在前面带领着大家并没有放缓脚步,身后的一凡他们自然也都全部紧跟。
山谷里的路很不好走,地上散落着从两边滑下来的大小土粒。由于没有火把照明,一凡刚进入山谷就被硬的土块硌了好几脚,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但他既不敢出声,也不敢放缓脚步,生怕拖慢了大家的速度。
就这样一路行进了一个多时辰,一凡看着远处的月亮,总感觉马上就要走出去了。一路上大家那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时也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然而就在这时,“啊!”地一声,从一凡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一凡扭回头的瞬间,看到天上嗖嗖地下起了火雨,从两边山谷顶上飞下了数支火箭。顷刻间,队伍最后面的两辆马车着了火。
就在一凡不由地想要离开自己的马车去上前救火时,只听得前面的谢辉在大声地喊着:“不要停下,全速前进!不要停下,赶快往前走……”一凡立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快速地转回身,撵上自己的马车一路跟着向前狂奔。
边跑,一凡还忍不住回头望,那两辆燃起的马车旁有人在拼命地扑火,有人在挡着天上飞来的箭,总之混乱不堪、形势危险。
一凡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扭过脸来,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个黑影“嗖”地一声从自己身边向后跑了过去。一凡循着身影望去,看不清。
脚下的路由于速度加快,变得更加崴脚了,一凡顾不上再往身后多看去,只能跟着队伍好好儿地护送身边的马车。
大家像这样没喘没息地狂奔了两个多时辰,身后的那个山谷早已被远远地甩开。天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前面带领的脚步这才终于慢了下来。
这时一凡才发现,除了掉队的那两辆起火的车外,王志勇也不见了,只有谢辉一个人牵着两匹马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