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翟璜是和公鸡一起起床的,公鸡惊呆了!要知道翟璜生存的一大技能就是擅长睡懒觉,早起严重违背了他的人生观,科学观和封建社会核心价值观!翟勇曾经效仿古人,让儿子头悬梁,锥刺股,然后——翟璜睡着了!估计上辈子是植物人投胎。而且他有病入膏肓的起床气,一发作跟癫痫不分上下。所以也多半没人愿意去踩地雷。
不过没办法,当沈千柔的菜刀杀到的时候,翟璜的生物本能战胜了生物惯性,在生死存亡之际一个骨碌越窗而逃,毫无颜面在院子里上演了一出草地求生大战!
“母夜叉!”翟璜毫不避讳地朝身后的门大吼,头上顶着鸡窝,边用蒲扇十八乱扇着几个药炉,“你怎么会叫沈千柔啊?沈万恶差不多!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母夜叉都有!呆会我下点砒霜在里面,毒死你!”
沈千柔正在厨房忙着呢,一点都不介意门外聒噪不休的画外音。通过陈诚臣昨晚的解释,她已经不那么讨厌这个歪歪唧唧的小少年了,虽然依然觉得他很纨绔。
“我怎么爹不疼娘不爱啊?连周公都不爱我,轻易地弃我而去!我好想大声地跟他说三个字:‘好困啊!’”
。。。。。。
“你疯牛病发作啦?一直叫个没完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氏医馆今天杀猪呢!”沈千柔在背后一个响栗敲过来,耳膜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喝碗汤,漱漱你这张臭嘴!”
翟璜嫌弃了看了一眼碗里:“半夜三更吃什么饭啊!夜宵啊?”
“夜宵你个小头鬼!都日上三竿了!一日之计在于寅你知不知道?你都错过好几个寅时了!”
翟璜抽抽鼻子,换了换酸胀的手,道:“我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可是我又不吃鸟,就算是鸟,我也是只素食主义鸟!就算是肉食鸟,那我也是只猫头鹰!你不知道猫头鹰起太早会作息紊乱,七窍流血,不治而亡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决定亲自试一试!”沈千柔有把眼前的臭小子一脚踢到药坛上的冲动,煎他一个大饼脸!“直接说,要还是不要?”
好汉不逞口头强,翟璜不情不愿接过,不要白不要!还没喝一口马上又大叫起来:“哇,怎么只有汤没有面啊?别人吃面我喝汤,你们把我当小白菜虐待啊?”
沈千柔实在没兴趣理他,她都奔四的人了早没了唇枪舌战的热情!而且早上是药铺最忙的时候,她还有一大堆正事要做呢!
期间沈千风也进出过一回,无视翟璜的诉苦,一阵风就刮跑了。
“。。。。。。”
翟璜正当苦力当得百无聊奈,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看到翟璜横七竖八坐在门前,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又愣了一愣,问:“你在搞什么?”
什么叫在搞什么?好像自己正儿八经、不分日夜熬药是在犯错一样!翟璜不满,丢下蒲扇,“我当然是在熬药啊!你看,特意为你熬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意细心体贴,是不是被我柔软温暖的心地深深打动,后悔生不逢时,下辈子要做女儿身了?”
“。。。。。。”某人用手揉了揉鼻子,深深觉得眼前邋遢的乞丐神经不正常,吐出两个字:“糊了!”
“啊?”后知后觉的乞丐摸了摸鸡窝头,终于狗鼻子清醒过来,闻到了浓浓的焦味,“啊!”手忙脚乱一阵捣鼓,三个药坛打翻了两个,还汤伤了手。
陈诚臣都吃完两碗面了,翟璜一脸煤黑地进来,样子生动得跟被地雷炸过似的!不过翟璜依旧兴高采烈的,活像刚从哪个瓜田里成功盗窃的一个地痞,从衣兜里一股脑倒出好几个乌黑滚圆的东西,样子颇有些洋洋得意!
“看,我给你做的中药蛋!不要小看哦,它们可是吸收了药材里所有的精华,包管一枚见效!叫你吃得开心,用得放心!”
陈诚臣也没有多惊讶,他刚刚早闻到味了。把自己的药煎干算了,还在别人的药里煮鸡蛋,真是令人头疼!看来不管不行!
“鸡蛋哪来的?”陈诚臣声音不大,语气里自带一股杀伤力。
翟璜不自觉抖一抖,不是怕他,是身体本能对要挨打做出的反应。眼珠往天花板转了转,“鸡窝里,拣的!”
“还回去,跟姨和叔道歉!”陈诚臣语气不容置疑,渐渐不耐烦,“去啊!再乱拿别人的东西,哪怕我两只手都断了,我也能把你脖子三百六十度拧过来!”
万恶的陈三,屁大的人口气大得跟爷爷一样!翟璜嘟着嘴,一脸怨念。终究不敢去惹,愤愤不平卷了几个黑蛋,蹬蹬蹬踩楼梯一样走了。边走边好好问候了一下陈诚臣的子孙十八代!
陈诚臣一个人倦坐厨房,层层无力感席卷而来!他清早就去了迎客栈,发现那里暗中多了很多守卫。有些混杂在人群中,有些藏匿于阴影内。好不容易躲过重重眼线进入客房,哪里有陈飞和百妍的身影!连带他们的行李都不翼而飞!昨晚陈飞和百妍先行一步去东门与钱武会面,不可能不回来的!更诡异的是,他沿着陈飞的描述去了东门,直等到人潮熙攘都没有等到卜算的钱武。到住处一打听才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陈诚臣想过很多可能,比如百妍他们发现了危险,然后带着行李和钱武一起逃出了城内。但是昨晚韩启章的目标人物那么明显,说明他们早暴露了!那么——
陈诚臣不敢往下想,但又不得不往下想。没有如果,没有侥幸地往下想。
他突然想起八岁的时候自己背着一包裹偷偷去追赶师兄翟勇的马车。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但马车已经渐行渐远,那种焦灼感无法形容。
好在翟勇最终在一瞥中捕捉到了这个小小又倔强的身影,停下马车抱起了自己这个小不点的师弟。才八岁的陈诚臣特别懂事,特别乖,但是挨打的次数却明显比同龄人多得多。难怪八岁的孩子战战兢兢要来投奔最疼爱自己的师兄了!
陈诚臣最后也没能“越家”成功,黯黯拎着一布包落寞的回去了。分别前翟勇答应把翟璜送来,给他当玩具玩。陈诚臣则答应要做个最坚强的人。
儿时的记忆翻涌起来,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