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又是两只箭从后脑呼啸而过,不像是要杀死人,更像是要吓死人!
“没事,他们用的是弩,没法骑马发射,射不准的!”陈诚臣安抚着僵直的翟璜。虽然轻描淡写,但翟璜还是捕捉到了他声音里轻微的抽痛。此刻陈诚臣两手紧握着马缰,虽然有简单包扎,但是手上的绷带早分不清颜色,甚至有些地方随着摩擦开始脱落,隐隐可以看到狰狞血口。
翟璜真怕背后那人突然晕厥掉下去之类的,想要回头去看却立马被喝止。
“不要回头!”
好吧,待会你掉下去的时候别拉着我就行!翟璜愤愤不平。
过了一会陈诚臣又道,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皱着眉,“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摆脱后面那些人!他们虽然射不中我们,但人多势众,地形也比我们熟,早晚把我们逼到死胡同。你捂着嘴!”
翟璜一开始还欣慰这人挺正常的,听到最后一句就知道坏了!捂着嘴,这是要自杀?
“啊——呜!”翟璜身下一轻,已被携带着腾飞而起,还没等他想开已撞在了瓦片上。哇,果然是要自杀,不过这个死法是不是太随意了点?还没等瓦片来伴奏,身下又是一空,这回不死都难了,跟跳楼差不多。除了多了陈诚臣一个垫背之外!
在这千钧一发就要扑街的时刻,睡着的陈诚臣终于醒了。脚后跟踩地勉强站稳,下一秒被翟璜落地的惯性一推,依旧摔了个铁打实!
“呜!”这一摔不要紧,本来就昏沉的大脑更是缺氧,陈诚臣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防止下坠。瞎摸瞎抓间花坛上的一个瓷盆犹豫几下终于下定决心俯冲了下来,直朝陈诚臣面门砸下,可怜他仍眯着眼撑着墙,完全不知即将面临血肉模糊的厄运!
哇,我好厉害!从来没这么快过!翟璜看着手里稳稳接住的瓷盆,自鸣得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功?我肯定是身怀武林绝学,还没被开发而已。边想着边禁不住举起瓷盆左右端详。
“你干什么?”一声娇喝打断了翟璜的幻想。还没等翟璜回头手上已经空了,还被人用力推开。
这几下功夫几乎可以用抢夺来形容,翟璜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束发女子手捧瓷盆对自己怒目圆睁,脸上满是谨慎和戒备的表情。翟璜就奇怪了,这破瓷盆还是她家传家宝不成?
其实翟璜误解沈千柔了。本来是一个病人落了药,她急着给对方送去。不料刚出药铺,就见黑暗中一个角落里有人手举瓷盆意欲对另一个人行凶,她岂能坐视不管!当下急急夺下凶器将被害人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趁夜行凶意欲何在?”沈千柔严厉问道。
“???”这人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小偷吧?这种破烂小偷哪里看得上!此人一看就没什么智商。这么一想翟璜就懒得解释了,反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沈氏医馆。喂,你再不走的话我报官啦!”
“你报官干嘛?我又没偷没抢!”翟璜想这人肯定是个女疯子,不知道让疯子给人看病靠不靠谱,“你这里是医馆那正好。我——朋友受伤了,你帮他看看!”
朋友?看翟璜支支吾吾的样子沈千柔更不信了。不过她见翟璜年纪轻轻,想必就是个吊儿郎当然后误入歧途的恶少,也不指望能一下子教化。当下替半昏迷的陈诚臣把把脉,将他扶进了里间。翟璜本来想要帮忙,不过都以被瞪两眼而告终。
“!!!”摸了一个你家瓷盆而已不至于吧?难道——那瓷盆里装着她家祖宗十八代骨灰?翟璜深以为然,觉得自己推理能力棒棒哒。
药堂里一灯如豆,灯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正辛勤忙碌着,整理着各类药材。他身穿深褐色长衫,一张脸几乎埋在了药堆里,聚精会神的样子加上有些迷蒙的灯光使他显得飘渺,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想,一走近就会消失。
“千风,有客人来了!”千柔的声音打破平静。
柜台后的中年男子这才抬起头来,是一张质朴又有些呆愣的脸。
千风是千柔的弟弟,自从爹娘离世,就是他一人照看着这家小药店。后来姐姐孀居,千风便把她接了过来。一方面打个下手,另一方面也免得她闲来胡思乱想。此刻抬头就见姐姐扶着一名脸色发白的少年进来,后面还跟着东张西望,到了景点观光一样的另一个少年。
“千风,你快来看看!”千柔语气有些焦急。
千风不紧不慢,其实他一眼就看出那深褐色衣服的少年不过是失血过多,并没有其他大碍,但他还是认真把起脉来。
“没什么大碍,涂些止血生肤的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千柔听后松一口气,忙不迭打来热水轻轻擦拭伤口。乍见手上那霍大的割痕眼里几乎迸出泪来,看向翟璜的眼神又愤怒了几分。不知不觉已将其定性为迷失本性的不良青年。
此刻不良青年还不知自己罪恶滔天,人神共愤,正用狗鼻子将柜子上所有的可疑物嗅了个遍。好在上面没有狗屎鸡粪,不然他肯定也要狠狠闻一闻。
“这是什么?甜甜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翟璜终于从众多苦味中找了一味甜品。
沈千风无奈摇头,正想回答,那边靠椅上昏迷的少年却已经醒了,正在跟千柔道谢。
“师叔,你尝一尝,甜的!”翟璜见陈诚臣醒了很高兴,难得虎口拔牙。老实说他刚刚还是有点怕的,这种一片孤舟的感觉令他神不守舍。
不说陈诚臣此刻头昏乏力,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光是沈千柔就不领情,清丽温和的脸上无端生出一丝刻薄来,骂道:“一看你就从小偷偷摸摸惯了,别人的东西能随便拿吗?!”
“一根破丝而已,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嘛!就你家蚂蚁拉的粪都是宝贝!”翟璜立马反攻。
“没教养!知道什么叫日积月累,什么叫积病成疾吗?小时候偷一个蛋,长大了偷一条命,坏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变成的!你现在还小,改正还来得及!”沈千柔毫不客气,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的一片苦心。
不过翟璜脑洞再大这份苦心也理解不了,他想的是,吃了一点塞牙缝的东西就要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额,还在计较那瓷盆的事啊,那盆还缺了一个角呢,谁稀罕眼巴巴来偷啊!
两人心思牛头不对马嘴,再加上年纪上的鸿沟,几乎到了没法沟通的地步。
又吵了一阵,千柔直接抄起门后的扫帚,千风拦都拦不住。他就奇怪了,平时姐姐对这些少儿郎爱护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倒觉得那浅衣少年虽然不够懂事,但是还挺可爱的。
“出去,我们这不欢迎居心叵测之人!”沈千柔大帚一挥,马上就要扫人出门。
翟璜也毫不留恋:“走就走!我还不乐意呆在奸商的店里呢!师叔,我们走!”
沈千柔扫帚一挡,隔开翟璜的手,坚决道:“你走,他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