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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NO.001 弥沾之城

“各位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抵达弥沾之城,请到站的旅客做好下车准备,欢迎下次乘车,再见。”

在这辆号称“巨龙”列车的A210车厢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父亲刚病逝的十七岁少年,他正前往被称为繁华之都的弥沾之城。

对他来说,生命像是眼前窗外流动的景象,时而色彩斑斓,时而黯然失色,这一刻还在对你微笑的人,或许下一刻却步入死亡。

死亡,只有亲身经历,才能触摸到它的模样,但最终却无法用言语表达。

自从他被咒术师拯救之后,眼睛就发生了异常的变化,透过瞳孔他能看到每个生物的头顶都漂浮着一个有减无增的奇怪数字。

他的世界,是一个充满数字的世界,一个无法与人分享的动荡世界。

刚开始面对那些数字的时候,他还是个年幼又脆弱的男孩,内心当然会感到恐惧又无助。他曾多次向父亲诉说事实,父亲刚开始不以为然,后来怀疑是他大病后的后遗症,到处寻医,求神,问仙,结果儿子的病没治好,自己却操劳过度大病一场,儿子见父亲如此病态感到痛心,为讨父亲安心,他只能假装一切恢复正常。

表面上对那些数字若无其事,实际上他暗自耿耿于怀,但时日一长,内心的恐惧便逐渐地消失。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通过很多方式不断摸索和记录,最终才明白那就是生物的死亡倒计时,也是生物剩余的自然寿命,他把它称为命数。至于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他却一无所知。

正常来说,一般人的命数会呈现绿色,命数会随着时间不断地消逝,而生命临近尽头的病人或是老人,命数会在死亡前三天突变为红色,他们伴随着命数递减至零而失去生命,直至后来,他才发现这些奇怪数字有着预测生物死亡的作用。

但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自然的选择,哪怕是他有着预知能力,也无法打破自然的规则而做出改变。

至于那些突发事故,不知所措而死于非命的人,却是截然不同,他能够在事发前为他们逃过劫难,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拯救他们的生命。

他曾深思过,这样的举动是否会影响到自然的规律,但对他这种使命感特为强烈的人来说,就算是火山喷发海啸来袭,也绝不会埋没良心地袖手旁观。

他跪在父亲的墓前,发誓要善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尽己所能挽救更多即将面临死亡的生命,改变这个充满悲剧事故的世界。

父亲病逝的悲痛事实,使他懂得生命的无价与可贵,那些无法挽留的生命伴随的遗憾,更是赋予他决心成为生命守护者的信念与意志。

他的第一步,就是离开没有父亲的家。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家,也是首次踏足这个繁华之都———弥沾之城。

他到这里有三个理由,第一,城市是事故的聚集点,弥沾之城却是每年事故中死亡人数最多的城市之一;第二,往来成绩优秀的他,在这里就读市内高中,也是他必然的选择;第三,他相信自己拥有的能力并非偶然,在这混杂的城市里,说不定还有和自己类似能力的人存在,他们或许会清楚咒术师的事情,只要找到咒术师,就肯定能明白一切事情的缘由。

他离开火车站后,糊里糊涂地乘坐了一辆公车,不经意就来到了弥沾之城的中心地带。

弥沾之城的中心地带是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路上急促的行人每秒都在擦肩而过,宽阔的沥青路竟不断传来“嘀嘀”的催促车鸣声,眼前身后都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灯,所有的声音和气息都混杂在一起,这个黄昏时刻的场面更是显得交错凌乱。

对于他这种从乡下远道而来的人,骤然面对这个八街九陌的城市,内心理当感到茫然无措,人群头上流动的数字更是让他眼花缭乱。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就是前往他父亲的挚友伊哲叔叔家。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他的父亲临走前,伊哲叔叔再三承诺必定好好照顾自己,如儿子一般对待,希望父亲能够走得安心。

伊哲叔叔在他父亲离世后,就跟他商量过一起生活的事情,但当时他的情绪尚未稳定,因此没有给予答复。

如今他决定在这个城市就读高中,那么这将成为他往后生活的容身之所,也并无选择。

他携着沉重的行李箱,奋力挤过密集的人群,足足排了十五分钟的长龙队伍才等到了计程车。

正当他准备踏入计程车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他从未遇见过的事实与一股不详的预感正汹涌而来。

公路对面一个区域内的人群之中,竟有十几个人头上的命数遽然呈现出了红色,他们附近人群的命数也陆续呈现出了橙色。

这种情况,说明即将会有一场重大悲剧事故发生,十几个人必会丧失生命,三十多个人将会轻则重伤,重则身亡。

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刻,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认真的思考,他双眼快速扫视死亡人群中的命数,大脑中无数支离破碎的块状晶体开始不断愈合重组,这就是他具有的瞳咒术之一。

这种瞳咒术名为瞳片重组术,他是通过咒术师的手笔书所领会的,透过瞳孔把命数展现的未来碎片重组,这样就可以遇见事故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画面。

奋力重组的他已心急火燎,片刻之后,一张煤气罐爆炸的立体蓝图完整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此刻,一辆装载煤气罐的小货车已缓缓驶近人行道的路侧人群。四十多条无辜生命,并不清楚自己已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只有这个能够遇见死亡的十七岁少年。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种距离根本来不及,怎么办?能够拯救他们的方法,只有一个,但是......”眼前浮现出的蓝图,使他无意后退一步,心乱如麻。

如果他不能当机立断,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今晚新闻现场报道,明天弥沾日报登出,想必会轰动全城,到时必定人心惶惶。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忆起父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如果一件事情做不做都会让你后悔,那就把它奋力完成后再慢慢地后悔。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顾虑的。”他扔下手中的行李箱,只手掩盖双眼,咒语顺口而出,眼球仿佛被万针刺穿般剧痛,一瞬间,黑色瞳孔骤变得血红,双眸散发出凌厉的气息,“红瞳影之术。”

话音刚落,行人的喧闹声,催促的车鸣声,像是被旋窝吸收,戛然而止,小孩手中的冰棒不再融化,霓虹灯停止闪烁,瞬间之中万物完全静止。

唯独他一人脱离限制,活动自如,他全身充满力量,流动着黑色气体,得到加速的双腿一跃而上,刹那翻身于半空之中,转移消失,迅雷之势已将引爆的煤气罐与货车分离踢于半空,眼下一个女生因距离引爆点太近,而且人群过于密集,因此,他在落地瞬间将她抱离百米之远,时间刚好,七秒时限即将完结。

“解。”

他一声令下,位于女孩身边的他转眼间消失,回归到原位,万物静止解除,声音拼接释放,一切都在七秒钟的静止时间中重新解放出来。

随着空中煤气罐“嘣”的巨大爆炸声响后,紧接着就是人们惊慌失措的惶恐声。

虽然没有完全阻止事故的发生,也不能完全避免人们的受伤,但他已竭尽全力保证无人伤亡。

红瞳影之术的七秒钟代价,就是消耗他自身相当两年的生命,咒术师的手笔书中记载,这种咒术一生只能使用两次,万不得已之下,绝对禁止使用。正是这个限制,导致他顿时充满犹豫和顾虑。

不过能够拯救四十多条无辜的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说好要做生命的守护者,如果在这个时候退缩,那才是他最后悔的事。

他从仓皇的人群中脱离后,乘坐上计程车,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司机后,全身酸痛的他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忽然,他从昏睡中醒来,心中一凛,胸前那条咒术师交托的古木吊坠,如今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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