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致得知伊哲不是普通人后,内心感到十分震惊,然而听到自己要找的咒术师是伊哲的恩师,更是让他陷入了无穷的困惑。
假若选择离开,那他将没有办法在伊哲身上寻找咒术师的踪迹,但留下来,自己就会无形地带给伊竹持续的伤害。
正当柯致不知所措之时,背着书包的伊竹从家门口走了进来,她看到目光呆滞的柯致,渐渐地走了过去。
“你要几点走?”伊竹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看到柯致不打算回答,便绕到了他的身后,“妈妈今晚要参加慈善晚会,所以不能送你,伊叶也要参加补习班。”
听到伊竹的话,柯致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能够听到伊竹的答案:“你很讨厌我吗?”
“对,很讨厌,从你踏入那个房间开始,我就已经很讨厌你。”伊竹紧紧地捏着书包带,在她心间莫名的东西又开始颤动起来。
其实从昨晚看到柯致的眼泪开始,伊竹就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明明很讨厌这个人,但看到他悲伤的样子,心里竟然感觉到阵阵的刺痛。
虽然如此,但在她眼中的柯致,依然是个陌生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让我爸妈这么喜欢你,但听到你说离开,我很开心。”
柯致听到伊竹如此肯定的答复,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脑袋里的困惑一扫而空,倘若为寻找咒术师而留在这里成为罪人,倒不如凭借自己的力量寻找咒术师的踪迹,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如此委屈。
他轻轻松开手中的棋子,开始移动了一直停留的脚步,与伊竹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便微笑地走上了楼梯。
他跟伊竹说的“谢谢”,并不是为了刺激她,反而是真诚的感谢她,因为在伊竹的狠话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人。
咒术师可以往后再慢慢寻找,但拯救弥沾之城的无辜性命却不能等待,如果因为寻找咒术师而忽视成立神之语的目的,那曾经在自己手上流失的生命将不得安息。
虽然刚刚对咒术师有点头绪,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伊竹回到房间后,一手把书包甩落在地板,满脸苦闷地躺在了床上,右手抚着不断刺痛的心脏,思绪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的藤蔓缠绕在她心中,她不断的进行反抗,却还是摆脱不了这股束缚的力量。
大门传来“啪”的一声,她的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安静的房子里,她只听到自己的耳鸣声在不停回响,那个最讨厌的人走了,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明明那就是自己最期待的事,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心痛,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她很清楚,那根本不是爱情的力量,因为就连柯致自己也不知道,那就是瞳眼最可怕的地方。
她刚闭合双眼想要平复情绪,突然一阵开门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立刻撑起半身,鞋子也没穿,赤脚踩着地板奔跑在走廊,虽然她跑得很快,但还是保持着轻盈的脚步,生怕被什么东西发现的一样。
她跑到二楼的楼梯口转角处蹲了下来,在楼梯与横梁的缝隙中,鬼鬼祟祟地探出头俯视着大门。
“小...小竹?柯...柯致呢?柯致在哪里?”气喘吁吁的沈柔仰视着楼梯口,看到伊竹细长的秀发,一眼便认出了她。
伊竹以为开门的是柯致,原本内心有点激动,但突然看见是沈柔,心中又浮起一阵莫名的空虚,她站起身子缓缓地走下了楼梯:“他走了,刚刚出门。对了,妈妈你不是参加慈善晚会吗?”
“哎,我让你爸爸代替我去了,听到柯致今晚要走,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回来了。”沈柔捂住胸口,渐渐平复着呼吸,“他怎么走得那么快呢,药都来不及给他。”
伊竹看见沈柔手里提着的白色袋子,听不懂沈柔话里的意思:“药?什么药?”
“唉,昨天我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个花盆从楼上向着我掉了下来,如果不是柯致及时出现,我想我已经在医院了。”沈柔忧郁地叹了口气,把一袋子的药放到了桌面上,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他在救我的时候啊,被花盆的碎片刮伤了后背,本来想买点药让他带回学校,怎么走得那么着急呢?”
伊竹听到这里愣住了,原以为柯致只是和蓝雨约会,没想到自己竟然误会了这个人,甚至还对他说了那种话。她一手拿起桌面上的药,二话不说穿上鞋子就跑出了门外。
弥沾之城的城市钟声悠然地传来,柯致伴随着朦胧的夜色,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踏着路灯下的影子,走在当初来时的小巷。
他把自行车留在伊家,是因为住校的他,根本不太需要,毕竟从宿舍走到教学楼的路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哪怕把它停靠在学校,也无处可用。
这条小巷还是来时的模样,没有嘈杂的说话声,也没有喧闹的汽车声,明明只是傍晚,却宁静得像深夜一样,或许这里,就是弥沾之城最安静的地方。
他微笑地拖着行李箱步步地迈进,心里的烦恼早已消失无踪,因为神之语,才是最值得他倾心的地方。
忽然,宁静的小巷中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停止步伐转身看去,一个手提白色袋子的女孩,正气喘吁吁地向着自己奔跑而来。
“你来做什么?”柯致看着突然出现的伊竹,感到很是迷惑。
伊竹低着头不断地喘气,一向不擅长运动的她,此时的双腿正不停地发抖,然而柯致看到她没有回应,便准备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要走...”伊竹的心似乎比身体更疲惫,她低着头一手拉住了柯致的衣角。
此时的柯致并不想正面回答她,假若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想给她带来困扰而选择离开,或许,脆弱的她会因为自己对她的怜悯而更加自责。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学会独立生活。”柯致轻轻松开她的手,回头看到她苍白的脸,突然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伊竹缓缓抬起手,把装着药的袋子靠在他的胸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口:“不要走。”
柯致听到她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笑了起来:“原来你没发烧啊,真难以置信。”
“我求你,不要走。”伊竹捂住刺痛的胸口,一滴眼泪骤然落到了地面上。
柯致看到伊竹无故地落泪,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他正要问个究竟,而就在这时,伊竹瞬间晕倒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