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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显现

【达朗·克维迪亚】的天空有两轮月亮,一轮叫特拉卡尼尔,一轮叫德普尼拉。

——相传创世神伊苏佩若有一对十分要好的朋友,一个是光明的羽翼德普尼拉,一个是黑暗的使魔特拉卡尼尔。

两人同时为伊苏佩若效力,为他创造这个世界,但是她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主张,因此经常引发矛盾与冲突。

但是伊苏佩若不能偏袒其中的任何一个。

最后,在伊苏佩若即将长眠之际,他痛苦地选择了夺去自己最好的两个搭档、朋友乃至亲人的生命。

因为她们的力量太过强大,一旦伊苏佩若朽去,世界将会化作两个极端。

伊苏佩若将白昼交给了德普尼拉,将黑夜交给了特拉卡尼尔,她们化作圆月守护在【达朗·克维迪亚】的天空。

这个故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铭刻在了宇文西的脑海中。或许是那个毫无印象的母亲,又或许是旅途中的吟游诗人,在漫漫的长夜中低声诉说。

圣月与夜月交替着,伴随他走过漫长的旅途。时常也会思考,为什么德普尼拉与特拉卡尼尔不能够和睦相处,为什么伊苏佩若要选择夺去她们的生命。

“伊苏佩若一定很难过吧,亲手杀死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宇文西躺在草地上,手臂枕着脑袋仰望着星空中的特拉卡尼尔,洁白无暇,散发着银白的光辉。

“但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就不得不去牺牲呢。”凌西子环抱着双腿坐在一旁说道。

“‘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就像……你想去做的事吧。”凌西子缓缓说道,“呐,宇文西,明天……真的会来吗?”

“嗯?”

“你不是说……强盗会在明天出现吗?”

“哦,那个啊。”

宇文西悠悠地说道。

“我猜的,就算明天你这么问我也是这么说。”

“唔……”凌西子发出不满的声音,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跟宇文西这种人生气简直是在浪费气体。

“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忽然间想起要我们全都睡到外面来?这种天气很冷的唉!”

凌西子紧了紧棉绒的斗篷,有些不满地问道。

总之这个家伙,对什么都不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算是为了以防万一吧……如果强盗来了,睡在外面行动起来也快一些。”

“难道就这样干等下去吗?”

宇文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喂!我在和你说话啊,作为侍从就应该有尊重主人的觉悟吧?你是想吃火球吗?!”

看到宇文西毫无反应,凌西子愤怒地挥舞起拳头。

“……我说,假如这一切都是骗局呢……”

“诶?什么?”

凌西子停下了挥舞拳头的动作。

“一番好意却被别人愚弄的感觉,一定会很难过吧……”

宇文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翻了个身过去侧躺着。

“不过,最晚明天就会有答案了……”

“唔……自以为是的家伙……”

凌西子看着已经陷入熟睡的宇文西,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啊啊啊~真是的,堂堂的法尔克朗西王女,也要沦落到睡草地的地步,哼……”

凌西子打着哈欠,伏在草地上渐渐睡去。

……

此时,某间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升起一星火光。

“前辈,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个声音低沉地问道。

“他们不走,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和他们耗下去……”黑暗中的人影像是叹息,“能不引起冲突的话,我还是希望尽力避免的……”

“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嗯……唉,如果他们还不知好歹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最后的底牌我还不打算使用,可千万别惊动格哥鲁大人啊……”

窗外的特拉卡尼尔,皎洁依旧。

————————————————————————————————传说中的视(sang)界(shi)转(duan)换(zhang)————————————————————————————————

“啊啊啊~早上的感觉真是好呢。”

凌西子对着朝阳伸了个懒腰。

“嘛,毕竟是说草地啊,和大自然亲近一些,当然感觉会好很多啊。”

宇文西说着,抬头看着天空。

“嘁,明明很腰痛的好吗?”

“是你睡惯了软床了吧?”

“呐,我先去洗漱了,你就在这里和大自然慢慢亲近吧。”

说着凌西子一把拉起还在昏睡中的筱琳朝村里的引水渠处走去。

可怜的筱琳完全不明白什么情况,迷迷糊糊就被人带走了,看起来也是很好拐骗的那种类型。

“呜~啊~发生什么事了~~master救命啊~哈啾!!”

宇文西苦笑着,躺回草地上。

筱琳这家伙,好像因为在外面睡了一晚上感冒了啊。

东方的天际升起的朝阳散发着柔和的光,将半片天空照亮。

而在南方的天空,【圣月】德普尼拉正安然地守护着【达朗·克维迪亚】大陆,来自太阳的光芒为她的边缘镀上一弯银白,灰蓝色的月面上布着闪耀的银灰色斑点,看上去分外神秘而美丽。

这是整个大陆上的人都能够欣赏到的美景,每年的四月正是德普尼拉最美丽的时候。

[勇者的勇气哟,是来自何方。

那美丽而善良的姑娘哟,是勇者梦中的理想乡。

吾之长剑啊长剑,为我披荆斩棘吧!

吾之战马哟战马,带我前行去寻回那姑娘。

那是我的挚爱哟,是那勇气指引的方向。]

风中依稀传来吟游诗人的咏叹,这首长诗宇文西很熟悉,名叫《阿尼亚普的女孩》,讲述的是勇者阿尼亚普用自己的一生去追寻心爱的女孩,一路上披荆斩棘,消灭所有为害人类且阻挠他的妖怪。

勇者从少年追到青年,再逐渐成长至中年,他心中的执念始终不曾放弃,女孩的美丽与善良在他的心中始终明亮。

许多个春秋冬夏,当阿尼亚普终于来到魔王的面前时,却发现心爱的姑娘已经被魔王魅惑失去了心智。

痛苦万分的阿尼亚普用精灵赠予他的长剑将魔王与女孩一起刺穿,结束了自己用一生去追寻的旅程。

长诗就这样,带着萧瑟与悲凉地结束。

“就像是否定掉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所有的付出吧……”

宇文西听着这首长诗感慨道。

阿尼亚普那份勇气,在他决定杀死女孩与魔王的那一刻,就已经沦丧了。

“宇文哥哥……宇文哥哥?”

“嗯……啊?”

愣了好半天的宇文西才算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

“啊,抱歉抱歉,我没留意……”

宇文西很是过意不去地干笑着,连忙从草地上坐起身来。

夏娅摇了摇头。

“呢……是我对不起呢……没有注意到宇文哥哥正在思考……真的……对不起,打扰了……”

“哪有的事,我这人就喜欢发愣啊。”

宇文西伸手拍了拍夏娅的头,换做以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已经不再抗拒了。

“倒是你呀,好歹活出点自信来嘛。”

小夏娅只是把头埋得很低,没有说话。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娅微微地抬起头。

“宇文哥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呀?”

宇文西笑而不语。

——开玩笑这时候我可没打算玩深沉啊!只是,把实情告诉这孩子真的可以吗……

“为、为难吗……对不起……我、我不该问的……对不起……”

夏娅更加难过地低下头。

不对,夏娅和村长大叔的关系最好,如果是什么人指使的话,也只有可能是盖兹。不过,盖兹是已经知道实情的人了……

啊啊啊啊……我的猜疑心这么重真是太伤人了,对方只是个孩子啊。

“嘛,没关系的哟。”

宇文西笑着,亲昵地揉着夏娅的头。

“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夏娅想听吗?”

“……嗯。”

听到宇文西这么说的夏娅这才把头抬起来,擦了擦眼角。

“可是我也想听一听夏娅的故事呢,我们作为交换,互相说一说好不好?”

“……”

夏娅犹豫了许久,方才点点头答应了。

也许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对于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来说很残忍吧……但是,只要能够获得有价值的情报的话,就一定能为夏娅和妮娜的父母报仇了。

“夏娅的父亲,以前是干什么的呢?”

“父亲大人……是村子里的税务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讨厌他……父亲大人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妮娜最喜欢的……就是父亲大人了……”

“可是那天……那天……”

夏娅再也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像是陷入什么痛苦的回忆。

“对、对不起……我……我……”

对于这样一个孩子而言,这种回忆的过程未免太过痛苦了。

唉唉……我真是自私啊……

“没关系……那些强盗长什么样子,夏娅知道吗?”

夏娅像是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不能……不能说……”

“这样啊……”

宇文西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于宇文西而言,真相已经清晰起来了,虽然那么难以置信,也令人痛心。

是吧,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色欲……这样那样的罪孽充斥着。对于自己而言,早已经习惯了。

总想做点什么,面对这样的现实……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呵,光是被凌西子拉进这样的一件小事里,就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了吧。

我啊……

“嘛,其实我呢,还有凌西子姐姐和筱琳姐姐,都是为了赶走那些强盗才来到这里的哟。”

宇文西这么说道。

“啊!”夏娅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突然捂住嘴叫了一声。

“怎么了?”

“是、是真的吗……宇文哥哥……来这里……真的……是为了?”

看到夏娅满脸担心的神色,宇文西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

“是啊,放心,我们会尽力让夏娅还有妮娜的父母安息的。”

“不……不要……”

诶?

“宇文哥哥……你们……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难道夏娅不痛恨那些强盗吗?”

“我……我讨厌他……可是……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宇文哥哥会死的……我……我不要宇文哥哥死……呜唔……”

说到这里夏娅便再也说不下去,低声啜泣起来。

宇文西两手轻轻按在夏娅的双肩上,不停地安慰着。

“没事的……很快就……没事的……”

宇文西抬起一只手在夏娅的脑袋上轻轻地安抚着。

总感觉,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呀……

“他”吗?

是口误,还是单数?

强盗只有一个人吗?

这件事脱不开了,至少,为了夏娅,暂时脱不开了。

“呢……宇文哥哥……我该……去照顾妮娜……了……”

“啊,抱歉抱歉……”

宇文西连忙松开夏娅,很是尴尬地样子。

夏娅红着脸不说话,飞似的跑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宇文西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

——夏娅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地跑来找自己谈这种事的。

是她意识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可能,应该说可能,今天会发生很多事情吧。

“啧啧……看不出来你很有一手啊,对女孩子。”带着分明傲然的语气的声音传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西子和筱琳又回来了。看样子全都被看到了。

“怪不得筱琳对你那么死心塌地的,真是佩服啊……你这种花心萝卜……”

“喂喂这和花心萝卜扯上什么关系啊?这种情况下没理由非要我当柳下惠吧?!”

话说柳下惠又是谁啊?!

“ma~ster~”

筱琳眼泪汪汪的样子,把脑袋伸过来。

“摸摸~”

“呃……”

宇文西忽然有种恶寒的感觉。

“呜~为什么可以摸她就不愿意摸我啊?”

筱琳一脸委屈地说道。

“先把你的鼻涕擦干净啊!”

“啊啊啊啊啊……”

“别过来!!”

“啊啾!!!”

幸好宇文西的闪避技能已经是大师级了,不然肯定要被不明液体溅一身。

“唉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说啊……算了……拿你没办法。”

宇文西一边说着一边揉着筱琳的脑袋。后者倒是一脸惬意的样子,嘴巴都弯成一个大大的“W”。

这家伙,说是可爱吧,还是可怜的成份多一些。

“凌西子,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事情说一下。”

“唔?”

凌西子很快明白过来,正色道:“我知道了,过来吧。”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猜想说出来了,凌西子能不能接受。可是,准备万全一些,总是好的吧。

上神保佑。

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原谅我临阵脱逃呀,

凌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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