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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静默守候

外观看上去简朴的林间小屋,卧室里却一点也不简单。一条由原色编花装饰的吊索从屋顶的至高点垂下,与之相连的是白色的麻纱幔顶,帷幔罩着整个橡木制的四柱床搭垂而下,随意地挽着床柱,微弱的光线将白色幔幕染成了柔黄,使整个卧室看上去古朴优雅、温馨浪漫。

陈果躺在床上,眉头轻轻一皱,稍稍挪动了双腿,绵柔的织物紧贴着肌肤掠过,她不自觉地转了个身,让身体与那份柔软更充分地贴合在一起。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脑袋却越来越沉,太阳穴一阵阵的胀痛感顺着两侧向头顶蔓延,紧闭的双眼也愈发的酸胀干涩。她眉头紧锁,本能地按压着印堂和太阳穴,并尝试着微微睁开双眼。一挽松垂的白色帘幕出现在她眼前,她顿觉迷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床榻四角的深色橡木柱上,斜垂的幔幕稍稍遮挡了视线,白色的被褥松软地盖在身上。她摸了摸被子,那细密绵柔的质感和自己刚才睡梦中的触感一样。陈果一怔,连忙低头看着自己。只见浴袍松垮的挂在手臂上,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柔软的被子虚掩着,自己的身体在这半遮半掩中呼之欲出…她手忙脚乱地拉扯着浴袍,却怎么也拉不动。过于柔软的床榻使她的动作变得十分笨拙,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浴袍从身下扯出紧紧地裹住身体。她这才松了口气,揉着紧绷的脸和干涩的眼睛。突然,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一阵乱跳。

‘那个时候,被他叫住说话,接着就靠着他猛哭,然后好像哭累了,睡着了…可我现在怎么会在卧室里?还有我的浴袍怎么都解开了??这货对我干了什么?!!不对啊…我好像没什么不妥的感觉…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在床上…呃…应该没什么吧…他应该不至于做那么猥琐、龌龊的事……呃…那…我应该在沙发上啊,怎么会在床上??被扛过来的?我又不是大米…背?不会吧…那岂不是被摸大腿!!!流氓!畜生!呃…不对…他一直都很注意,不会这么无良…公主抱???他抱得动???开玩笑吧!过年买点东西都提不动的货…’陈果混乱的琢磨着,却也没个结论。她利索地将腰带扎扎紧,准备去起居室看看。刚走了没两步,便呆在了原地。她木讷地朝一旁望去,四柱床的帷幔遮挡了视线,只见沙发上斜搭着一条暗红色的绒毯。她扶着床慢慢地挪步靠近,却发现叶修正躺在那里。陈果一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将浴袍又裹紧了几分,愣愣地看着叶修,发现他纹丝不动才放松了下来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十分亮堂,将陈果水肿如桃的双眼,惨淡的气色,和松散凌乱的头发都照得过分得清晰。她不记得上次哭成这样是为了什么,也不记得上次哭成这样是什么时候。自己虽然泪点低,容易掉眼泪,也不至于将自己摧残成这副摸样。陈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纳闷,只有像父亲过世那样的大事才会如此,而这次似乎有些夸张了。‘是因为这些日子积聚了太多的压力?或是因为…叶…’

陈果捧了水泼在脸上,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觉得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简直太丢人了。她迅速褪下浴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动作麻利地把头发梳顺挽在了一侧,随后大步流星地去起居室找水喝,一杯冰水瞬间下肚,可嘴巴却还是很干,便带了杯水回到卧室。

叶修还在熟睡着,完全没被山里夜灵的叫声打扰。他的呼吸非常平稳,身体随着这吐纳气息的节奏微微起伏,一头乌黑的短发随意地散在柔软的枕头上,那条暗红色的毯子随意地搭着。

陈果不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叶修身边,而且还侧身坐在地上。这样的视角和距离,连叶修紧闭的双目下那漂亮的睫毛也看得十分清楚。他的嘴角有些微微的上翘,嘴唇不厚也不薄。‘这嘴巴不是长得挺正常的,怎么讲话那么贱呢?!仔细看看,五官也挺端正的,怎么平时看着那么招人嫌呢??’陈果嘟着嘴,将毯子向上拉了拉,盖在他的胸前。拿着毯子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被自己浸湿泪水的衣服,那里还有些潮湿,尚未干透。她心头一怔,手不自觉地轻轻抚上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被他按着靠上去的时候,额头顶着觉得有点硬硬的,但那紧紧地拥抱,好有力量,似乎什么委屈和不甘都被化解了…那里又似乎是软软的…难道是因为脸直接贴上去的关系?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好像是被天敌追赶的小地鼠,只要钻进自己的地洞里就会感觉温暖和安全。靠上去的一瞬就是那样的感觉,很安全,很温暖,很舒服…难道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毫不犹豫的靠上了他的胸膛……那烟草的气味混合着柔顺剂的香气,仿佛还混杂了他的味道,好好闻…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很坚实,很有力量,还十分的平稳…他环抱着自己的双臂不像之前的拥抱那么强烈,劲道那么大,但却持续地带来温暖和能量,将那时濒临崩溃的自己包裹了起来。身上所有的压力、重担被他一层一层地卸了下来,心里的伤痛和思念被他一点一点地吸收、消化。就这样被他安抚着,整个人都慢慢地舒缓了下来,安定了下来…叶修…能再次依靠你的力量…真好…’满足幸福地笑意自然地浮现在陈果脸上,她心里暖暖的。

“呃…”叶修微微皱了皱眉,轻微眨了眨眼。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被人盯着,不禁睁开眼向陈果的方向看去。只见陈果正凝神望着自己,一脸甜美幸福的笑容。叶修瞬间觉得自己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脊背一阵寒意直穿头顶。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彻底醒了。

“啊…”叶修如此动静,陈果忽然回神,收回了悬着的手,脸有些烧。她撑着沙发站了起来,低声嘀咕了一句,“你醒了~!?”

叶修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儿?”

“嘴巴干,所以起来喝水,顺便看看你…”陈果随意地丢了一句,便向床边走去。她突然站定,微微侧身,欲言又止。随后一溜烟的爬上床盖了被子,背对着叶修,大喊了一声,“我再睡会儿!”便伸手关了台灯。

叶修一愣,静静地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房间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屋外依旧传来小动物欢叫的声音。他将毯子扯到一边,便起身向起居室走去。

起居室里显得很单调,叶修没有开灯,摸着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还是那身印花连衣裙,还是那个陈果。一个是马尾柔顺,妆容秀丽,心事重重;一个是秀发侧挽,双目如桃,温婉可人。如果当时顾及时宜,没有叫住她;如果当时顾及男女有别,没有将她按在胸口;如果当时顾及授受不亲,没有将她圈在怀里;如果当时顾及分寸,没有让她依偎到最后…也许刚才不会看到她满足幸福的笑容,也不会听到她健气十足的说话声…

‘她没事儿了,真好…如果以后都不再这么哭泣的话,就好了…可万一我不在呢…’叶修如是想着,心中泛起愁云,他深吸了口烟,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嘴角突然上扬着抽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呵,怎么会…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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