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遗忘之地的黔州,靠近西南一则的吐鲁番王朝,地势险峻、贫困荒凉,它是皇室宗亲和王公贵族们的忌讳之地。
自大唐开国以来,光被流放的皇子就有四位,罪臣公孙更是数不胜数,这些人一旦被流放到这个地方,出去的机会就相当渺茫,渐渐被人遗忘,从而身心秃废。
当然了,秃废的不仅仅的是这些贵人们,身为黔州刺史的陈元林也好不到哪去。年近五旬的陈元林,想当年也是大唐的开国功勋,位居户部侍郎。只因为收了点小贿赂,而成了敬猴的老鸡,被刚继位的太宗皇帝贬至黔州,让他做了近十年的黔州刺史。
先不说黔州苦寒、无权无势,光那些被流放至此的贵人们就没一个好伺候的,这些人虽然被流放了,可人家哪一个在外面没有点后台?而且都不是他这个黔州刺史惹的起的后台。
久而久之陈元林也就懒得管这些人,治安混乱、官吏腐败成为了黔州一大特色,反正仕途无望,李元林也落了个清闲,近年来养的是肥头大耳。半月前发生的废太子遇刺一案,陈元林前去李府转悠了两趟,一趟是去做表面慰问工作,另一趟是因为写报告的需要。
在黔州死个皇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皇帝妻妾成群,皇子多如牛毛,难不成皇帝老子还会在乎一个被流放的皇子?可今日从长安来的‘三司使’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三司使’是由刑部、大理寺和监察院组成,专门审查地方重大案件。只有皇帝才有组建‘三司使’的权力,‘三司使’的到来,让黔州府上下一片混乱。
“卑职陈元林,参见钦差大人!”
陈元林肥胖的身子跪在府衙公堂,看上去如同一座小山,他身后跟跪着一群土堆,公案上并排坐着三位中年人,中间那人身着深绯色官服,旁边两人穿的是浅绯色官服。
“陈元林,响午时分你为何不在府衙主事!”公案上坐在左侧的中年人是刑部员外郎刘一青,他先开口怒问到。
陈元林擦了擦冷汗,抬头说道:“大人,城西废太子被乱贼杀害,卑职近来常在李府调查。”他没有说刚才去哪了,只是说近来常在那查案呢,一不欺君罔上,二不暴露刚才偷懒,真是有才!
“哦?陈大人你起来吧。”刘一青听后脸色稍微好看些,接着问道:“此次我与田大人、韩大人奉旨前来,正是为审此案而来,你跟我们说说目前进展。”
“谢大人!”陈元林艰难的站了起来,肥脸小眼活动了一下,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三位大人从长安远道而来,车马劳顿、风尘伤身,下官准备了些家常小菜,为三位大人接风洗尘!”陈元林鞠身笑脸说着,其卑吭语态恰到好处。
“陈大人有心了,废太子遇刺事关重大,皇上催得紧,我们哪还有什么食欲。”端坐在右侧的是大理寺少卿田士洪,他摇头说道。
“大人真是清廉无私,我等之楷模!”陈元林脸色由谦笑迅速变成悲愤,道:“凶残歹徒血溅李府,残忍至极,辱我大唐之盛世!必需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三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坐在中间的是监察吏韩方,他是三人中年纪最长、品级最高的钦差,他左右看了一眼说道:“你我刚到黔州,一时半会儿还无从下手,陈大人对黔州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也经常去李府调查,要不我们就先听陈大人谈谈进展,这样既不耽误公事,也不枉费陈大人的美意呀!如何?”
“对对对对!大人说的有理呀!据下官初步调查,此案关系重大,牵扯繁多,非一时三刻能说清楚,我们坐下来一边用膳一边谈公事,两不误啊!”
陈元林激动的就差跳起来了,倒不是他真有多热情,而是身在官场多年,奉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千古金言,在何时何地都不会有错。
在这些大人们交谈公事的同时,赵炎正站在李府后院,安抚着伤心留鼻涕的李象,父母亲先后去世,小小年纪的李象确实可怜。
“好了别哭了,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像你这样堕落,你父亲也不会瞑目的。”后院石阶下,赵炎像长辈般安慰着比自己才小两三岁的李象。
“呜呜,,,我不这样,难道父亲就死得瞑目吗?”李象望了一眼赵炎,低头继续哭泣。
“我靠!有你这样说话的吗?难道你哭两下他就活过来了?”赵炎萌生出踹对方两脚的冲动。
李承乾是他亲手弄死的,虽说帮了人家,但由于某些小私心,赵炎有点小愧疚,自然而然把李象兄弟当作小弟来对待了。
“赵公子,你先去吃点东西吧。”仲伯从灶房里出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盆凉水。
啪!在赵炎惊愣的表情中,仲伯将盆子扣在了李象的头上。
在李府上下,除了已故的李承乾之外,只有老管家仲伯才敢这么做。李象一下子跳了起来,拼命拍打着衣裳上的水珠,惊恐道:“仲爷爷,你这是干嘛?哎呀冷死象儿了……”
“瞧你这熊样,连你弟弟都不如!快去换身衣服出来吃饭!”仲伯说完就背着双手出了院子,他没说去哪,李象也不敢问。
“弟弟还小,不懂事嘛……”李象看着门,细声嘀咕着。
次日,赵炎和李府所有的人被唤到了黔州府衙公堂上,他们都是当日见过李承乾的人,李象兄弟与李承乾的妾室侧坐于一旁,而其他人都跪在堂下,赵炎兄妹也在其中。
“堂下何人?”监察吏韩方问了句废话。
“小人城东屠夫赵炎,这是我妹妹赵丫头。”
“老夫是李府管家仲伯。”
“奴婢是……”
“放肆!”
公堂审案,威行三分,这一点刑部员外郎刘一青做的不错,他拍案而起,打断了一位婢女的自我介绍,指着仲伯训道:“在公堂之上,你敢自称为伯?”
“刘、刘大人,他仲姓名伯……”一旁的陈元林尴尬解释道。
“啊?”
刘一青微愣,心里暗骂仲伯父亲的无耻,竟为他儿子取这样一个占便宜的名字。。。不过他也反应很快,转口问道:“本官问你,案发当天,你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