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离去的箭,勾勒刻画过精致的弦,留下淡淡的痕迹,不管现在与将来是否有人留意到,可它毕竟存在过,驻足过—存在于过去,不曾泯灭。
六年后,沐风十二岁了,洛璃6岁了,依然不会说话。沐风6年来,冷暖自知,无觉于别人异样的眼光,自己的生活,别人顶多插插嘴而已,自己的红尘还需要自己来渡。
今天对于龙口村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天。因为今天既是五年一度九龙山凭武娶亲,也是辰玄学院面对九龙山首次开放招生。武场上,教官首次收起严肃的板脸,和蔼的对着武场上即将面对人生自我道路第一次重要选择的学员们说:“现在你们已经是汉子了,是男人了,以后你们就要顶天立地的肩扛起责任。责任如同人生中的包袱,越是重要的包袱越沉重越难背负。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们可以选择留下;第二你们可以选择外出游历,求学,求生。不论你们选择哪条路,不要忘记,这片小世界是孕育你们的地方,这里—龙口村是你们的故乡,你们就是村子的守护人与猎人,你们身上流淌着骄傲的血液:守护人的血,你们不仅要保护家人、伙伴,还要守护我们的巢穴,维持这片小世界的安宁,挺起你们的脊梁;猎人的血,你们要走出巢穴,披荆斩棘,捕获猎物,用耀眼的一面矗立起你们的脊梁。”
“我要走出去”,沐风坚定的告诉自己。“我所追求的在远方,是一种对自己永无止境的放逐”。
狗吠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便是敲锣打鼓声,鞭炮声,人群的喧闹声。教官知道凭武娶亲要开始了,这是九龙山每年一次的盛会,每个村都会选出几位少年俊杰参加。不论文斗,还是武斗,每个少年都有机会获得年轻姑娘的青睐,当然成绩越好,机会越大。但最终还是看整个村总体成绩,少年强,村则强。
教官又板起了他的扑克脸,带着学员们朝广场走去。
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来人,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有熟识谈家常的,说着一些生活中无关痛痒的琐事,也有不熟联络感情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人群越聚越越多,喧嚣鼎沸。应该说生命是世间最大的奇迹,人是奇迹中特别的存在。好奇心的驱使,使他们对未知的未来充满着憧憬与渴望,谈论着,讨论着,他们丝毫不会体会前进的过程中挫折与失败,仿佛他们的前程似锦,道路一帆风顺,会顺着康庄大道无限平坦的走下去。
辰时四刻,萧鼎在广场上显得局促不安,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是霍尊者来主持凭武娶亲,他只需安安静静坐在评委席上,与别村的领队喝喝茶,聊聊天,评评擂台上激烈角逐的少年就可以了。第一次担任主持,萧鼎显得不是那么从容,并非他害怕撑不住场面,25岁上任兵马大元帅,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生死相搏他见得太多了,只是霍尊者不在,使他心里空落落。金蓁蓁代替他坐在评委席与别人寒暄,她不时地往向萧鼎,显得心不在焉。洛璃乖乖的站在旁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擂台上的父亲。“咚”,这是开始的锣声,周围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望向萧鼎。
“现在...”,萧鼎突然止住了话语,他看到了霍尊者,佝偻的霍尊者,蹒跚的走来,眼神望着擂台,充满了疲惫。曼妙女子跟在身后,旁边还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披散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破碎的白衬衫,沾染着斑驳的血迹,裸露的皮肤很多地方还凝着血痂,一条裤腿齐膝截断,另一条膝盖处磨破了好几个洞,赤着双脚,他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浴血了惨烈的搏杀,逃到了人间。萧鼎赶忙下台朝霍尊者迎了上去。金蓁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跟其他评委说了些什么,抱起洛璃跟了过去。一个评委站起来主持大会的正常进行。
“师傅,您...”萧鼎欲询问些什么,霍尊者摆了摆手。金蓁蓁抱着洛璃走了过来,放下洛璃,向霍尊者作揖,眼神望向曼妙女子,询问什么状况。曼妙女子蹙了蹙眉,摇了摇头。洛璃望向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似乎感觉到注视的目光,抬起垂低的头,露出洁白的牙齿,阴森的朝洛璃一笑,“喝”,没有任何预兆一声,低沉沙哑而嘹亮,如恶鬼的疯狂嘶喊,又如冤鬼的如泣如诉,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发冷。这一声太突然,或许是少年对注视目光的反抗,或许是对自己体无完肤遭遇的宣泄。金蓁蓁下意识的去抱洛璃。
“大哥哥”,洛璃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纯净,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少年明显一怔,他本欲恐吓一下对他肆无忌惮的注视目光的主人,但现在却被她深深的吸引,就在那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为什么要像饿鬼一样,把对手打到,碾压,撕得支离破碎。一道又一道怒吼声从内心传来,杀光,杀光他们,因为他们杀了自己的妹妹,父亲母亲,所有的家人。自己的妹妹如同洛璃一样,只是一个年不经事孩子,每次见面总是对着自己甜甜的喊“大哥哥”。洛璃的一声“大哥哥”让他没有一点防备接受重击,让他坚硬的外壳所包裹的柔弱的囊受到激烈的刺激,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仿佛一道印记勾勒刻画在他柔弱的内心上。少年捂着胸口跪了下去。低声的**,痛苦的压抑。曼妙女子诧异的看了少年一眼,好像非常意外。金蓁蓁伸出的双手也僵住了,因为洛璃说话了,6岁的洛璃说话了,虽然第一声不是喊得自己,不是喊得“母亲”,她仍然激动得不能自己,她顾不上少年对洛璃的轻喝,僵持的手臂抱住洛璃,失声痛哭起来。
很快,广场上叫好声,喧嚣声淹没了这边的一切。文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