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街市太平,接下来两天,苍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当地居民为了迎接新年欢喜地做着种种准备,外地行商趁着当地人迎接新年的喜悦大肆赚着他们口袋里的金币。公主殿下失踪的事没有在民间流露出半点消息,唯有数天前城外那场声势惊人的大战,成了好事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肖叶顺利拿到了国王的巨额赏赐,终于在法师公会订购了那支名为“真理之泪”的法杖。
想着再过几天就能拿到自己的法杖,肖叶怀着一种等快递的喜悦和忐忑,这两日连出入图书馆,都带着轻快的表情。
“肖叶法师?”
这天肖叶正在阅览室的角落看时报,忽然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叫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几天前见过一次的温珏。
“原来是殿下,”肖叶放下报纸,起身轻施一礼,“两日不见,殿下美丽如故。”
温珏也敛衽还礼,神情举止落落大方:“两日不见,先生倒是做了一件大事。”
温珏说着,便坐在了肖叶对面。
此时刚刚午后,阅览室里读书的贵族并不少,温珏一来,便已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打量过来,显然是有人认出了十二公主,但却并没有人过来打扰二人谈话,几位贵族青年都只是遥遥向温珏和肖叶点头示意,便又专注于自己的书籍。
肖叶却是看得出,来这里读书的贵族们都是极有修养的人,这几日他每天来此间读书,这些人各安其分,从不大声喧哗,偶有交谈,亦都是声音轻柔,谈吐彬彬有礼。
“没什么大事,”肖叶轻笑道,“也不过是拿钱财与人消灾。”
“先生说笑了,”温珏真诚道,“我是替来我十一姐向你道谢的,婚期将近,她出入多有不便,无法面谢先生救命之恩,还请先生见谅。”
肖叶闻言,看了看温珏,才笑道:“两位殿下言重了,我不过做了一点微小的事,谈不到救命之恩,蒙国王陛下厚赏已是惶恐,哪里敢当殿下一个谢字……”
温珏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嫣然一笑:“好了好了,客套话到此为止,这里可不是贵族应酬的宴会,没必要如此客气。”
肖叶耸耸肩:“那你又何必做这种人情?我一眼便能看出,十一公主根本没想到要谢我,你替她道谢,也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室形象,免得落人一个刻薄寡恩的话柄。”
温珏闻言一怔,随即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你倒是察人于微,但这种事,又何必说破?”
“这样啊。”肖叶若无其事道,“其实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这个样子,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吧?”不觉间,温珏倒是完全放下了公主的架子,挖苦肖叶道。
“朋友嘛,一般用作吐槽、分忧、栽赃嫁祸。”肖叶倒丝毫不觉得难堪,淡定道,“当过我朋友的,差不多都死了。”
“……”
…………
幽静的小路旁,一行行传说中千年不凋的羽松已然挺立,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本应该恢弘高贵的皇家建筑群完全隐没在绿荫间,只在条条小路的尽头淡定地露出半片尖顶或是一角璧瓦,让来人如同胜地寻幽,心生向往。
林间草地上错落有致地安放着简单的石桌木椅,零星便有三三两两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的贵族男女在此小坐,或是轻声交谈或是安静读书,虽未见奇花却也有隐隐幽香传来,虽有虫鸣却更显园林幽静。
肖叶独自走在花园间小路上,回想在苍阳城这几天的经历,皇家图书馆的大量魔法书籍,倒是让肖叶对魔法的理解更为透彻,隐隐能感到,自己进阶就在这几日间。
和苍阳城中各色人等打交道,倒是发现温国首都的人,或许是因为长期处于和平地带,性情大多数很温和,无论平民还是贵族,礼仪谈吐都让人很舒服,这一点和缪斯镇很像,但与之不同的是,缪斯镇的这种光明神恩泽所及之地,总让肖叶有些不自在。反倒是温国这种虽然没有信仰,但却依然孜孜不倦勤劳追求着美好的生活的民风,更让肖叶自在。
却不知道,那推崇礼乐教化,思想百家争鸣的衣冠之国大周,和由各个不同种族组成,宣扬平等自由,实行民选总统制的自由联邦,又分别是什么样的一种风貌?大陆中央调停诸国纷争的极武城和海外直通天外神域的麦吉科圣塔,分别作为天下武道和魔法的中心,又有什么样伟岸的力量?
还有西方森林中与帝国抗争多年的精灵族,那能容纳百万人口的世界树是何等的壮阔?东海那些生而有鳍的海族,他们在海下建立的绵延千里的深海梦宫该是什么样的景象?
更何况世上生灵的文明世界之外,还有传说中北境万里茫然的绝望冰原,西域天地一色的西荒天漠,以及西南那让人闻之色变的,无尽妖魔海源头妖海森域,南方那道从古至今一直在缓缓吞噬这个世界的深渊。
肖叶抬眼看向远方的天穹,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既然来这世界走一遭,自然要好好看看,这天荒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即使胸怀着这个无比状阔的世界,肖叶现在也得回酒店吃饭。
…………
缓缓走回酒店时,却见前台的侍应生远远迎了出来。
“先生,有一位震东将军府的乌比力男爵在等您。”侍应生一见肖叶,就急急上来通报。
肖叶闻言眉头就是一皱,在他刚到苍阳城的前两日,前来结交招揽的贵族也零零星星有几个,但他那时专心研习魔法,一律都回绝了,后来温让传出话,说他性情孤僻,也无意在苍阳城久待,才没有人再来寻他。
自己只不过找机会发了笔小财,这么快又被人盯上了?而且如果肖叶没记错,温让说过,现在城中五个五阶强者之一,陆军军部司令,就是姓乌比力。
肖叶随手给了侍应生一银币小费,便思索着走回房间,刚到门口就看见房间里已经有一个褐发的青年。
这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岁上下,一身习武的劲装却很是华丽,腰间一把嵌着三色宝石的带鞘长剑,此时他表情有些焦急,坐立不安,一看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这位先生找我?”肖叶走进房间时,已经自然而然收起所有表情,露出一个一看便知只是礼节性的微笑,却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青年见他进来,却是先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才开口:“你就是肖叶……先生?”
“不才正是。”
那青年挠挠头,似乎是在措辞,一会才道:“那个……鄙人丹尼·乌比力,蒙祖荫得袭男爵,久仰先生大名,特来拜访。”
“原来是男爵阁下,失敬了。”肖叶微笑行礼。
“这个,好说。”丹尼起身还礼,但他显然是那种平时不怎么注重礼节的人,动作有些生硬。
“子爵阁下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肖叶见这人毫无城府,倒有些好奇他来找自己什么事,笑着引他入座,给他倒了杯茶。
“实不相瞒,鄙人来此,实在是有事相求,二殿下说,现在城中只有你能十拿九稳帮我办这件事。”丹尼倒是十分坦诚,开门见山。
“温让?”肖叶心里翻了个白眼,今天刚才说过,朋友用作栽赃甩锅,这小子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这个,”肖叶觉得还是先把事情问清为好,“男爵阁下,不知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唉,事情是这样的,”丹尼也是想到就这样直接上来就让人帮忙,有些不好意思,“我前天和别人打赌,输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希望先生能帮我赢回来。”
肖叶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原来是官二代之间的争风斗气。
“我和那几人约好,明晚各自邀请魔法师比斗决定那件东西的归属,二殿下告诉我说,苍阳城内,没有三阶魔法师能赢过先生,所以我只能找先生帮忙。”
肖叶皱皱眉,便想就此拒绝,不过想想,他昨天把全副身家都用来支付“真理之泪”的货款和运费,如果再不赚点外快,恐怕他连离开温国的路费都没有。
念头转过,肖叶笑着对丹尼说道:“二殿下说过让男爵阁下来找我,想必他也告诉过阁下请我出手的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