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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夜幕下

夜已深了,但苍阳城的热闹却没有停歇的迹象,从苍阳城皇家酒店的楼顶向东看去,还可以看到天际不断绽放的魔法烟花。那光华绚丽而夺目,在夜空幻化出种种祥瑞奇珍,又随着微风散座漫天光雨,接着就是隐隐传来的欢呼喝彩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肖叶坐在楼顶上,做绝世高手状,附庸风雅。

这两天翻阅阿尔列查斯大魔导师的魔法笔记,肖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至今不能进阶,不是他对魔法的理解有问题,而是这世界的魔法规则暂时还不能与他契合。而这一点,任他再努力也是没用,只能靠时间慢慢磨合。

但肖叶毕竟不是那么消极的人,他还想要找一找别的机缘,所以,他今晚在这呆着,除了看烟花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看看有没有奇珍异宝会从天而降砸到他头上。

也许是老天都觉得他实在太过无聊,于是有一团东西从天而降。

温热而粘稠的液体直接糊到了脸上,肖叶惊愕间伸手一抹,赫然是一手的鲜血。

肖叶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举目看去,却见夜色下的酒店房廊上,一道人影翻身落地,身形有些不稳,但立即急急向前奔行。

“哎——”肖叶一句话还没出口,忽然耳畔劲风一道,接着就是头顶一沉,然后就见另一道人影自他头顶踏过,然后又纵起,追向前面的人。

那两人一追一逃,在夜色下伴着流霜向东而奔,片刻间已经去的远了,丝毫没有在意刚刚被糊了一脸血又被人从头顶上踩过的,正满脸愕然的肖叶。

高屋低檐从身侧快速略过,寒风划过耳畔,刺的面颊隐隐有些作痛,卡瑟尔望着面前奔逃的身影,心里一片焦急。

今夜宫中大乱,十一公主失踪,温氏“影卫”奉令彻查宫中可疑人等,却不想一片大乱之中,竟让前面这人打伤数名影卫逃出了宫城,卡瑟尔匆忙间孤身追来,只想着无论如何,断不能让面前之人脱逃。

眼见那人虽然负伤,但脚程丝毫不慢,而且一路蹿房越脊,只向着东城区那一片灯火通明处奔逃,卡瑟尔暗道不好,苍阳城唯有皇宫区实行宵禁,东城此时试放魔法烟花,正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时候,要是让这人窜入人群,恐怕就真的被他逃了。

“站住!”

又越过一道屋脊,卡瑟尔吐气开声,一掣腰间索钩,登时一道白练惊破夜空,袭向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在半空,只得勉力用手中短刀格开这一击,只是一回头,却见卡瑟尔的长剑挟带沛然光明斗气当头劈下。

“叮、叮、锵——”

两人在空中数次兵刃交击,双双从空中落下。

卡瑟尔轰然落地,大口喘息,持剑之手不断颤抖,黑衣人落地却是一个踉跄,半跪在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束手就擒!”

卡瑟尔略略回气之后,立即持剑逼近,紧盯黑衣人,生怕对方再逃。

“……”黑衣人却是一语不发,也不处理左肩上正湍湍流血的伤口,看着卡瑟尔的眼神里满是轻蔑。

卡瑟尔眉头一皱,又逼近几步,警惕的上下打量黑衣人,这人面目刚健,棱角分明,生的黑发碧眼,穿着一身紧身黑衣,服饰没有任何标识,右手以刀驻地,左手自然下垂,藏在袖中。

“举起手来!”卡瑟尔感到有些不对,利剑瞬间指向黑衣人咽喉,断喝道。

却见黑衣人诡异笑了笑,缓缓抬起左手,他手上赫然是一副卷轴,此时微微泛起乌光,显然已经被激活。

不好!

卡瑟尔立时剑锋划出,却不料这一剑划在黑衣人咽喉之上,只发出“滋滋”两声怪响,对方反而看着他咧嘴一笑,随即,一阵巨力蓦然爆发。

“嗡!”

一阵爆鸣,卡瑟尔连人带剑倒飞而出,正惊愕中,却见一团乌光已经将黑衣人团团裹住。

“这……”卡瑟尔稳住身形,再去看时,黑衣人竟然从背后生出两支肉翼,筋肉虬健,然后在一团黑光的包裹下,呼啸而起,震动翅膀飞上了半空,几乎就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过了好半响,卡瑟尔才回过神来,眉头却是皱的更紧。

他为温国皇室服务多年,并不算孤陋寡闻,但却也从未听闻过世间有什么魔法能让人生出双翼来,想来应该是那人本身并非纯种人类,方才只是借助某种方式激活了潜藏于血脉中的力量。

只是若是混血家族的后裔,此人来历就更加复杂,无论如何,必须先回报统领大人。

卡瑟尔心念一转,急急便要往皇宫方向赶回。

只是他刚刚转身,就看见身后房顶上站着一个白袍年轻人。

“……”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三秒。

卡瑟尔眼里满是警惕,而肖叶,却是一脸若无其事,或者说,装作若无其事。

“我觉得,”肖叶摊摊手,“我现在如果告诉你,我只是刚巧路过,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对吧?”

卡瑟尔完全不理会肖叶的话,并且再次拔出了剑。

“你是什么人?”

“这个,”肖叶在房顶上轻轻走了两步,选了一个更利于随时逃跑的位置站稳,“此时此景,如果我问你是谁,你会如实告诉我吗?”言语间,目光却是扫了扫卡瑟尔胸前绣的紫蓿花纹。

“不会。”卡瑟尔并不多话,只是又慢慢逼近两步,暗暗调理着体内有些紊乱的斗气。

“那不如,你当做从没见过我,我也当做从没见过你,这个主意怎么样?”肖叶笑道。

寒幕深重,苍阳城的雾气在夜风中冷成流霜,飘舞于空中,映着远处天空中盛放的烟花,有些萧瑟,但也很美丽——直到它们飘到肖叶身侧,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停住,悬在半空微微颤动。

“阁下是法师?”卡瑟尔眼神一凝,虽然仍是在缓步逼近,却也不自觉用上了敬语。

“阁下,”肖叶学着对方的称呼,“再走一步,就进入法师的警戒范围咯。”

卡瑟尔闻言脚步一僵,却是不敢再靠近。

“我听说影卫办事素来高效,想来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试探?”肖叶呵呵一笑,忽然腾空而起,向东方飞去。

“你!”

卡瑟尔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要追,却是一时没迈动脚步。

他低头一看,却见脚下的地板上竟不知何时铺了一层薄冰,已经冻住了他的靴子。

卡瑟尔又急又气,“啪啪”两声震碎冰层,再抬头时,只有夜色茫茫,哪里还有那个年轻法师的身影。

…………

苍阳城东市的一条小巷。

也许是人们都去了中心市场围观盛大的魔法烟花试放,此时的巷子里空无一人,以至于一道黑影轰然落地,都没有惊动到任何一间民居。

从空中落下的这人极为狼狈,一身黑衣破破烂烂,膝盖后背都沾满了尘土和鲜血,右肩上伤口还缠着一根布带,却早已被血浸透。

这人踉踉跄跄爬起来,借着巷口魔法路灯的微光辨了辨方向,便跌跌撞撞向巷内一间民居走去。

一阵节奏独特的敲门声过后,房门无声打开。

开门的是个瘦小的周人,一见来人,立即惊喜道:“老三你回来了?今晚……”

黑衣人眉头一皱,打断道:“莫声张,入内详谈!”

开门人立刻将黑衣人迎进去,又左右小心看看,方才关上门。

小巷又恢复一片静谧。

“老三,怎么弄得这幅样子?”那瘦小周人举着灯领黑衣人往书房走去,低声问道。

“撤离的时候被一个影卫的钉子盯上了,不得已用了一次血脉呼唤,你放心,钉子已经甩掉了。”黑衣人说着跟进了书房。

那瘦小周人放下灯,按动书架上的机关,书房角落便开了一道暗门,两人进门下楼,往地下密室走去。

“祭品如何了?”黑衣人一进地下室,轻车熟路的从一个柜子里取出药品纱布,自行处理着伤口。

“祭品安全,一个小时前交给了那非卡尔首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大祭司手上。”

“那就好。”黑衣人沉沉一笑,“此次祭典如果成功,吾神恩泽赐下,我教实力必然大涨,区区温国早晚是我们囊中之物。”

那周人也跟着笑道:“这次任务完成,你我也算功劳不小,也不知会有什么赏赐?”

“大祭司向来赏罚分明,你我兄弟在教内更进一步指日可待,大哥一直想要的先祖血仪的进阶方法也能兑换到手了。”黑衣人闻言也是有些振奋,但旋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大祭司的传送魔法阵还需几日准备,这段时间你我还需谨慎,有些首尾还需料理利索,免得出什么篓子。”

那周人看看密室墙上悬挂的两幅地图,点点头:“这个据点要快速转移,老三你刚刚用过血脉召唤,近期不能动武,最好还是不要再行动,我带人负责清理掉我们这几天的活动痕迹,一旦大祭司那边传送法阵准备就绪,我们就带着祭品撤出苍阳城,到时候哪怕帝国和温氏联手,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两人低声又商议许久,声音却丝毫没有传出密室,夜幕下的苍阳城,依然安静而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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