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么个性情乖戾的家伙，程谭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任务‘使徒来袭’完成，检测到对方好感度提升，幽灵拉尔法利兰现在对你的好感为二十，你在亡灵殿势力的声望达到友善，开启组队系统，开启传授系统，提前开启主线任务‘异界漫游指南’第二阶段。”
电脑终于上线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强制下线是什么东西？下线这么久没有补偿吗？另外，这究竟开启了什么古怪东西，这真的是游戏吗？
程谭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向前走去。有了拉尔法利兰提供的浮游术，他行动起来轻松了许多。
“在进行某些关键性的随机任务时，为了避免伴随个体对主体的判断形成干扰，任务系统本身会强制伴随个体下线。伴随个体是为任务系统而服务的，其本身只是任务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
合成音这样解释道。
原来如此，可是你愿意这样吗？
“愿意？”合成音困惑地问，“伴随个体是不应该干涉任务系统的判断的，而这些判断一定是为了主体本身能在漫游过程中获得更好的体验。这里不存在任何的意愿问题。”
程谭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谈这个问题。
“系列任务‘异界漫游指南’开启第二阶段，任务说明：一个势力向你伸出了友好的大手，现在是选择的时候了，是要成为一名孤独的漫游者，还是加入这个势力？任务要求：成为亡灵殿的一员。任务奖励：开启阵营系统。”
咦，这任务说明和任务要求是不是矛盾了？这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支线任务：幽灵术士的邀请。幽灵术士拉尔法利兰向你发出邀请，他希望你能够成为他的学员，成为一名‘僵尸术士（笑）’。任务要求：成为‘僵尸术士（笑）’。任务奖励：红石法球。”
那个括弧笑难道是职业名的一部分吗？如果这么一选，那什么人物卡上的职业肯定会改成这个鬼名字吧？
“另外，由于认识了新的NPC，现在开放了一个特殊技能，并且还有一段录音说明，要播放吗？”
“播吧，播吧。”
又是令程谭很不习惯的脑内企鹅消息提醒，录音这才播放出来：“嗨！小朋友们大家好，还记得我是谁吗？”
程谭听得出来，这是邪恶漫步者的声音，就是那个一嘴将自己拖进通道的罪魁祸首。
“对了，我就是为邪恶漫步者配音的邪恶漫步者。”
槽点太明显，反而不好吐槽了。
“今天留下这段录音，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之前我有提过向你提供额外赠礼，因为既定规则无法改变，因此我所提供的礼物也只能在规则框架内进行调整，因此我当时才会告诉你保留其他进程。”
保留其他进程？程谭想了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不是在刚聊天时发生的事吗？对方决定赠礼不是之后的事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由于所处位置的不同，在我的角度来看，你的世界中的因果关系并不成立，结果可能发生在前并创造出原因，结果也可连原因都不创造就单独地存在，实际上因果关系本身就是一种为了方便理解而人造的现象关系。你们有这样一句话可以总结这个现象，‘宇宙比我们想象的更奇怪’。有些事物，是处在你们的逻辑之外的。”
很难理解啊，而且区区一段录音也能窥视我的心理活动吗？
“第一件礼物就是核弹眼。”
哇，一下子给了好像很厉害的东西，是用眼发核弹吗？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它给你的眼睛以特别的力量，你将能够观察细微，看得很远，并看得到他人的信息。”
原来就是这样啊，啧啧，又缩水了。为什么叫核弹眼呢？完全不搭调啊。
“等级高了，说不定真的能放核弹。”
原来还能升级吗？这画面真的太美，根本不能想啊。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的问题是：这是录音还是实时通讯？”
邪恶漫步者的声音消失了，但留下的问题却令程谭迷惑不解。按照对方之前的因果理论，这确实有可能不是录音，而是他在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个闲暇时间和自己通话。人本身是在因果规律下存在的生物，因此人的认识和逻辑也就无法脱出因果的框架，尚未认识或者无法认识的事物不能说就是不存在的，由此来看，程谭对于对方的因果理论是无法反驳的。
“‘核弹眼’安装中，安装完成。”合成音上线了。
好快！
程谭第一时间得到了拉尔法利兰的情报信息。
人物名称：拉尔法利兰
种族：亡灵-幽灵
年龄：143
职业：幽灵术士lv.41
阵营：亡灵殿
信仰：魔源
特技：
灵魂锁链——拉尔法利兰的灵魂锁链能对被束缚的个体产生不同的效果，正面效果如灵魂涵养、能量传递、治疗等，负面效果如灵魂震荡、灵魂抽取等，普通效果如束缚、肢体操作等，可链接个体数上限与效果相关。
高速咏唱——拉尔法利兰咏唱法术所费时间大大缩短，一般而言就是一声尖啸你就中招。
……
特质：
幽灵特质lv.6——拉尔法利兰能够对大部分精神类的法术或是效果免疫。对纯物理伤害完全免疫。对心智判定等级较低的种族相当于自带恐惧术。
术士特质lv.5——拉尔法利兰对术法的研究使得他的大部分法术威力上升，小部分法术固化，并且对抗法术的能力也有所上升。
……
宝物：幽魂面具（？），……
这不完整的资料都有这么多内容？而且，在自己这平板光滑的level.0衬托之下，level.41真是闪耀到可怕。
借着浮游术的速度速度加成，程谭在听录音和察看拉尔法利兰资料的这段时间已经随着幽灵拉尔法利兰来到了丛林间的小道上，他也终于知道了之前听到的古怪声音究竟是什么。
这条小道蜿蜒着向前向后延伸，没入到黑暗的狰狞的丛林中。在小道上则是僵尸和骷髅所组成的队列，无意义的低吼在队列中此起彼伏，在浓密夜色的衬托下，简直就是一副百鬼夜行的生动画卷。这支亡灵队伍拥挤着向前挪动，前不见首后不见尾，队伍中的亡灵看起来都如同梦游一样，毫无半点自觉的意识。
队伍两旁有负责协调和警戒的卫士，有的是僵尸，有的是幽灵。幽灵们外形千奇百怪，僵尸们的装备则令程谭张大了嘴巴——别的忽略不提，他们手里的枪械就已经足够显眼，何况外形比自己过去在射击类游戏里看到的还要狰狞许多。
这世界观不对吧？而且僵尸什么时候都会用枪了？僵尸都会用枪了，那植物怎么办？
一只幽灵感知到了拉尔法利兰，提前来到路边等着。
“伟大的拉尔法利兰大人，您有什么发现吗？”
幽灵卫士发问道。
“我发现了一个点燃了智慧之火的新生僵尸，”拉尔法利兰故作姿态地说明道，忽略掉整体形象的话，还真有点传说中的仙风道骨模样。“他有出色的法术天赋。”
幽灵卫士皱起了自己那粗短的眉毛，视线越过拉尔法利兰，打量着后来的程谭。他脸上的表情宛如在说：“是~这样的吗？”
这句台词好像哪里听过的样子，由对面这个幽灵说出来真是违和感满满。
这个幽灵和外形夸张的拉尔法利兰非常不同，他基本上保持着人类的外貌——虽然是虚体。他身材略略发胖，脑袋像个冬瓜，头发细密，眉毛粗短，眼睛大而有神，如果不是肥胖圆脸的下部有些没剃干净的络腮胡子，他的脸孔大致上可以称得上半个萌字。这个幽灵穿着一身简单的旅行衣，估计是生前的装束。而在他手上，还有一把同样虚幻的小斧子，当然，程谭对这东西的伤害能力表示怀疑，尤其是看到旁边的僵尸手上端着的枪械之后。
新出现的幽灵似乎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才对拉尔法利兰说：“好的，伟大的术士拉尔法利兰。”
难道所有人面对这个老幽灵都要说“伟大的术士拉尔法利兰”吗？
幽灵站到一边，但一个注意到这边的僵尸却在这时走了过来。这个僵尸是个典型的僵尸，其典型的特征就是那半张烂脸。
“拉尔法利兰大师，稍等！”
幽灵术士听到这句话，本就干瘪的脸立即像融化的冰糕一样耷拉了下来，看起来颇为惊悚。
“要叫我‘伟大的术士拉尔法利兰’！”他几乎要尖叫了，如果不是已经尖叫了的话，“要么就不要和我说话！”
原来真的得对这老幽灵说这种话，一想到自己被他半强迫式地收为学徒，程谭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再死一遍，那可就是亡亡灵了。”合成音不失时机地吐槽道。
这次程谭没有和合成音贫嘴，他注意到旁边的亡灵队伍因为老幽灵的嚎叫而不安地骚动起来，多亏几个卫士的安抚才让队伍得以继续前进。
看起来这僵尸也是个负责队伍安全的卫士，幽灵术士的反应明显不在他的预想范围内，他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就像是受了精神攻击一样。
程谭想了想，认为这个可怜的僵尸可能真的受到了精神攻击。
“什么事？”
程谭本以为幽灵术士会拂袖而去，没想到他居然还停在原地，等这晕头晕脑的僵尸自己恢复过来。
僵尸按着自己坑洼的脑袋说：“伟大的术士拉尔法利兰，点燃火焰的僵尸应该交给丹来处理，他应该成为一个战士而非术士。”
拉尔法利兰刚提起自己耷拉的脸，听到这话，脸立即又有再耷拉一次的趋势：“卫士，你不仅偷听了我的话，现在还自以为有权干涉我的决定？”
面对拉尔法利兰的压迫，僵尸后退了一步，无力地回答：“我只是在提供建议，伟大的术士拉尔法利兰。你不应该介入我们的领域，我会向丹报告的。”
幽灵术士恶狠狠地看着他：“好！去吧！希望你出了森林见到他时还能记得这件事！”
看来幽灵和僵尸相处地并不和睦？当然，程谭也怀疑只不过是这经常发疯的老幽灵和其他所有亡灵不睦而已。
忽然，林间的队伍停住了，像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和艾托留在这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他，我去前面看看。”说完之后，老幽灵还不忘补上一句，“记得别想逃跑！”
接着又对被叫做艾托的圆脸幽灵叮嘱了几句，之后一瞬之间从程谭眼前消失了。
还没等程谭从“这货能突然消失！”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另一个问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那个被叫做艾托的幽灵卫士大概是领受了“别让他跑了”之类的命令，在拉尔法利兰走了之后就开始死死地盯着他看，被一个幽灵盯着是什么感觉？程谭现在有了切身的体会。
感觉就是——其实没那么坏。
程谭是个恐怖游戏爱好者，在这类游戏中，幽灵简直不要太常见。但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程谭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享受幽灵注目的特别待遇。哎呀，可能是气氛的问题吧，这一点都不恐怖啊，新鲜感过去之后，就剩下无聊了。或许是因为对面的幽灵外貌圆胖，恐怖程度低得令人难以置信。旁边的僵尸、幽灵，哪个没有一张惊悚的脸？在这帮子鬼怪之中，对面的幽灵绝对称得上一朵奇葩，看着他都感觉治愈啊。
在这一轮的目光较量当中，反而是这个幽灵守卫败下阵来，慢慢开始不自然地去看周围的东西。
有些无聊的程谭心念一动，检视了周围亡灵的资料。他发现大部分亡灵的等级都和自己差不多，而那些守卫则明显高些。就具体数值而言，种族的影响很明显，幽灵们的敏捷和感知相对较高，而僵尸们则在体质和力量方面占有优势，骷髅们在数值上则毫无亮点可言。
不过令程谭感觉奇怪的是，队伍里有极少数的亡灵在数值上比旁边的卫士们还略高些，是因为有的角色天生金色品质吗？
队伍还是没有继续前进。
“老兄，你知不知道前面怎么了？”程谭问面前站着的幽灵卫士。
幽灵卫士不发一语。
自觉无趣的程谭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幽灵卫士这才开了口，“但我猜得出来。”
“哦，说来听听如何？”
艾托却像是转而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你看到这种场面，一定会感到奇怪。为什么这群亡灵能乖乖地按照我们的要求向前行进？”
“的确是很古怪。”
“这是因为有‘亡灵之引’的的牵引，这是个法术物品，能够驱使附近没有智慧的亡灵，除此之外，别无用处。通常它是由术士操控的，但今天不一样，队伍里的另一位接引想要试试它的效果，或许是那件法术物品出了一点问题。”
“不过别担心，”艾托很快继续说，“如果那东西真的坏掉了，队伍里的新生亡灵立刻会散作一团，现在只不过是没有继续前进而已。”
程谭半开玩笑似地说：“把这些都告诉我没问题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各势力的‘亡灵之引’均有自己独特的波段，这个具体的波段数字才是真正需要保密的东西。”
听起来意外地高科技啊。
左右无事，程谭决定趁机多了解些东西。“和我详细说说亡灵殿吧？亡灵殿里都有些什么样的亡灵？谁的势力比较强？距离这里还有多远？这支队伍又是个什么情况？”
幽灵卫士的小眼睛稍稍眯起，狡黠一笑道：“这些东西等你进了亡灵殿自然会慢慢地了解，这个慢慢了解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发现的过程。如果我在这里说明一切，那就没有意义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通过这样一个初步的了解，我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担心和麻烦，不是吗？”
幽灵卫士拗不过他，于是转而以导游一般的口吻略略说了些内容。
“你眼前浩淼的林海乃是在整个中间层中都久负盛名的亡者之森，这片森林位居于亡灵一族居住地的中间地带，据说也是当年元爆弹轰击的核心位置。这片森林并非单纯的一片死地，森林北部流传着大量关于枯木的诡异传说，而南部则仍有大片正常生长的树木。”
“从亡者之森向西——我是说走我们现在这条路——你将进入凄风谷地。那里终年多风，时常有风暴天气，丘陵和山峦间遍布乱石，能在那里生存的植物种类屈指可数。凄风谷地的亡灵以小聚落的形式散乱地居住在山峦之上，他们使用着当地的跃龙作为往来于各聚落之间的交通工具。这种动物很有趣，到时候你一定要看一看。”
艾托的模样并非侃侃而谈，而是故作侃侃而谈，顾盼之间凭空多出几分喜感。
他继续说：“好了，让我们离开凄风谷地，继续向西，接下来抵达的地方就是枯萎平原。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枯萎平原上覆盖了一层积灰，基本没有植物能在这里生长，整个地方灰蒙蒙一片。亡灵殿就位于平原东侧，它其实并非一座宫殿，而是一座城市，就像人类的城市一样。整个亡灵殿区域都笼罩在百年前所制造的‘黑暗天幕’之下，确保阳光不会对幽灵造成伤害。更多的内容我就不能说了。”
“怎么样，这样的介绍还满意吧？”
程谭勉力忍住笑，“当然，当然满意。”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唔，让我想想……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地方？”
“你是说亡灵殿？”见到程谭点点头，艾托简单思考之后说，“我们的队伍现在已经快要接近森林边缘了，离开森林之后，我们的速度将会大大加快，抵达目的地只需要大约两天。”
“两天啊，”程谭想了想，发现自己对这个时间和路程确实没什么概念，“是不是……有点短？”
“短？”艾托呵呵一笑，“你不会以为我们要这样一路走过去吧？”
“难道不是这样？”
程谭有些纳闷，这么多亡灵难不成还能飞回去。
“虽然没办法飞回去，但可以乘坐交通工具。”艾托像是猜透了程谭心中所想一样，“你肯定没办法想象，这些亡灵拥有什么样的军备……你听说过战前安瓦尔的‘魔鬼鱼’装甲车吗？”
程谭摇摇头。
“没听过也没关系。一次战争中，军力强大的安瓦尔一度是人类联军的中流砥柱。安瓦尔人在战前曾经封存了不止一批装备，其中就包括当时比较先进的‘魔鬼鱼’装甲车。这些装备直到自己国家灭亡他们都没拿出来用，或许是根本没来得及。装备没有毁于战火，后来就落在了亡灵殿的手中，尽管早年曾经封存，但最近又因为种种原因拿了出来。装甲车就停在森林外面，我们会乘坐那个返回亡灵殿。”
程谭有点惊讶，其实刚才看到僵尸手上的枪械时他就本该想到这个问题的。既然亡灵拥有枪支，那么他们就可能还会拥有更多的现代兵器。
“惊讶了吧，我当初知道的时候就和你一样惊讶。”艾托像是炫耀一般说，“不止是这样，远不止是这样。”
他的话也引起了程谭的联想，“你也是那个……前生亡灵？”
“是的，每错，”艾托说，“这个词你是听谁说的？”
“拉尔法利兰。”
“哦，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他确实会作解释，”艾托毫不在意地说，“我之前是南方人，因为某些原因才来这地方，然后就喂了鱼，死的地方在这森林里，稍微北边一点的地方。你可能没见过，那里有个湖，湖上有很重的雾。看上去湖水一片平静，但实际上里面危险得很——湖里有好多怪鱼。”
比起自己的死，艾托显然对湖和湖里的鱼更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