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伤势还没有好呢,我可是费了好长时间才捆好的,别弄散了。”
“来来来,我来喂你。”
光头少年坐在床头,将南风抱在怀中,让他的头枕在胸口,非常小心细致的拿着陶碗一口口喂药,还不时向药碗中吹着凉气。
南风无奈,但身体无力动弹。从他记事只有阿爸一人在他生病时才会如此亲近,无微不至的贴身照顾。这是第一次有陌生人靠的如此之近,而且还是个男的,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还是生起鸡皮疙瘩,加上药膏的作用,让他浑身不自在。
偏偏光头少年对他的婉言相拒充耳不闻,按少年所说,这药汤他是顶了一上午的太阳才熬制完成的,不允许一滴浪费,否则是对他劳动付出的践踏。
没办法,南风只能由着光头少年一口口喂药。
“这是哪里?”南风只能问些事情来缓解这种不自在。
“药峰。”
“药峰是何地?”
“那罗道。”
“......”
“我怎么来的?”南风无言,这光头一个个报地名,什么时候能问出个关键。
“嘿嘿,我运气好啊,半月前去对面山上捡鸟蛋,就把你捡回来了。”
噗!
南风刚喝进去的一口药汤忍不住喷出,强忍着疼痛回头看了一眼露着兴奋的少年。感情这大了别人半个头的脑袋智商不见增长,怎么说话的,把他当鸟蛋捡了。
“唉唷,我的药啊,烫着了吧,我再吹吹。”光头少年浑不觉话语伤人啊,看到南风喷洒药汤一阵心疼,一个劲的向碗里吹气。
南风眉头一跳,已经明白这光头智商真有问题,但他冷漠的神情却在这时消散开来,仿佛冰雪消融。光头少年清澈的眼神,简单的话语以及贴心的照顾,触动了他的心底。
南风从小没有朋友,他的童年是与命运抗争的一场场磨难,他曾经也想与部落的孩童一起玩耍,一起修炼。但他不能,从他懂事父亲就告诫身上的青面鬼符绝不能示人。
每当同龄少年下河捉鱼,严冬雪浴,他只能远远看着。十岁之后,更是与父亲开始逃亡。南风没有童年,更别说朋友兄弟,在朔源大陆父亲是他唯一最亲近的人。
这一刻南风不再尴尬,从光头身上感到一丝温馨,若是他的朋友,或者是他的哥哥多好,哪怕对方是一位傻子。没有猜忌,没有蔑视,有的是一颗纯真的赤子之心。
“你叫什么?”
“阿呆,老头这样叫我。”光头嘿嘿一笑。
“南风。”
“打南边吹来的风吗?呵呵,这座药峰就我跟老头两人,现在又多了个你。嘿嘿,告诉你一件事,等你能下地了千万别碰老头的药地,脸黑起来比锅底还......”
“咳咳,小王八蛋,又在说老夫什么坏话。”
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一位六旬老翁,微翘的白须一抖一抖,面目慈祥。一看就觉得亲近,让南风想起石槐部的阿公。
南风当然不会心存戒心,躺了半个多月,喝了别人这么多药,若要加害,何至如此。眼前这人应该就是阿呆口中的老头,不用想,自己也是被他所救。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什么前辈后辈,以后和我一样叫他老头。”
“小王八蛋,赶紧出去煎药,不然饿你三餐。”
“啊!”阿呆闻听,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甩下南风向外跑去。
“先养好身子,其它以后再说。”老头好像察觉到南风有话要问,手一挥走出草屋。
使得南风刚欲出声,只能憋回肚里。
时间过的飞快,从南风苏醒已经过去三月,期间除了担心父亲的安危,倒也过的无忧无虑。
老头每月会过来几趟,从不说话,看几眼就走。
阿呆除了喂药又负责起南风的一日三餐,渐渐南风已经习惯依着他喝药吃饭。直到有一天身体恢复了知觉,不用再缠白布绷带。
“我自己来吧。”南风笑着从阿呆手中接过药汤,一饮而尽。
“阿呆哥,谢谢!”南风得知光头少年比人长两岁,就一直这么叫着。
“嘿嘿,总算能下地了。”阿呆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傻傻一笑。
身体伤势正在快速复原,他能感受到沉寂多月的龙象蛮体正在觉醒,只是灵魂力丝毫没有反应,若强行触碰会遭来惊蛰之痛,仿佛被一股力量彻底封印了般。
躺在草屋床上快四个月了,南风都快憋出气来。趁着能够走动,向屋外行去。
直到今日,南风才看清楚自已身处何地。
药峰,方圆百里最高的一座孤峰,四间草屋,没有奢华添置,一切显得那么平凡,却令南风感觉到了家的温馨。
站在崖边眺望远方,这是与北蛮地域完全不一样的天地,没有了苍茫粗犷,有的是生机盎然,蓝天绿地。
几月下来,在与阿呆聊天中,他已经确定自己到了鬼方,也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陌生族群的风俗。
阿呆还在一边打着蒲扇熬药,神情专注。从南风蛮体恢复,他就感觉到阿呆有着不输于他的修为,也许单论境界可能还在他之上。按照鬼方的境界,阿呆至少到了鬼将后期,令南风感到惊奇的是阿呆的体魄之强,丝毫不弱于他。但却没有一丝蛮体修炼的气息。
这一点,南风曾问过他,得到的答案令南风吃惊莫明,强悍的肉身得益于老头从**着他吃各种药草,使得阿呆比鬼方其他同辈族人强了无数倍。
在这片地界,阿呆打小没人敢欺负他,拳头硬,光头更硬啊。很难想象有点愣愣的少年却有着强悍的实力,南风不得不感叹,人的确不可貌相。
只是老头周身上下没有丝毫修为气息,仿佛一介凡人。南风当然不会这般认为,从阿呆只言片语中,他敢肯定老头绝对是位强者,至少是鬼王,也许是传说中的鬼圣大能。
“进来吧。”
南风站在屋外片刻,听到里面传话,推开门迈步进去。
“前辈。”
老头站在一排书架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卷轴,时而拧起额头,时而咧嘴自笑。从南风进屋后,老头就没搭理过他,将他摞在一边忙着自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