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师兄.....承让!”
鹿清笃面色青一阵红一阵,他仓促爬起来只觉心胸间盈满怒气,正想不顾同门比斗的规矩再次出手。眼睛一撇,却看到台上正襟危坐的师叔赵志敬不着声色的摇摇头,一腔心气化为乌有,勉强拱手笑了笑,道:“忘尘师弟好俊的功夫!”便掩面逃走,他丢不起这人。
众道也回过神来,顿时惊呼一片。他不是没学武功吗?可刚刚那惊艳的一掌分明就不是不通武艺之人能使出来的!
赵志敬微微笑道:“原来教中传闻都是虚假之说,忘尘师侄刚刚那一掌没有深厚内力,也是运不出来的。”他偏头转向宁则,道:“师叔倒是教了个好弟子啊!”
宁则轻描淡写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风轻云淡的回道:“哪有,我这弟子偏好玩乐,对练武之事也不甚在心。不过就教了粗浅几招罢了!”
赵志敬面上保持平淡微笑,心中却道:“哪有这么巧合,粗浅几招便能斗败入门较早的鹿清笃。定是你暗中教导,让他在这时一鸣惊人!”这样想着,又撇了眼杨过。见那小杂种竟也是呆了半会,便欢呼雀跃的叫喊,郁恨之心更足。
他对忘尘笑道:“既然忘尘师侄珠玉在前,我那不劣顽徒不上也罢。只是他毕竟打伤了教门师兄,一番责罚是少不了了。”
忘尘从力量感的迷醉中苏醒起来,行礼道:“这是自然。”
赵志敬对着搀扶那被杨过一招‘蛤蟆功’打得昏迷小道童的道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本就是赵志敬门下,相熟相知已久,自然会意。一手搀扶那小道童,另一只手却背着众人在那道童腰侧穴道点了两下。
小道童受的伤其实并不太重,内息自发调整便慢慢的将胸中闷气逼将出来。这时突然被人在关键穴道点了两下,内息顿时紊乱,冲刺经脉与伤处。小道童猛然睁开眼,张口又是一泼污血喷出来,然后便倒在师兄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众道哪见过这番情景,纷纷惊呼道:“不好!”
杨过顿时僵住,只听得身边道人都纷纷呼叫着‘定是死了!’‘杨师弟那招如此霸道,不死也是重伤!’这类的话,恐惧之情便冒出来。
不好!
忘尘见情形不妙,正想开口转移下情绪。却看到赵志敬拍桌对着杨过大吼道:“逆子,你干得好事!”
“我没有,我没有!”杨过始终年轻,慌乱之下语气也弱了几分,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用多了力气,打死了那师兄。
赵志敬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便吩咐身边道徒,“还去请掌教真人来!”声音狠厉了几分:“今日便要让他来严惩我这逆徒!”
杨过越发慌神,竟拔腿就跑,口里不断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这般的话。众道本就混乱迷糊,竟被他逃脱出去,再想追时已不见踪影。赵志敬连声怒喝,立马指派各弟子去捉拿杨过。
忘尘也被这大势裹挟着,不敢替杨过分辨几句。他望着台上安然不动的师傅宁则,看到宁则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顿时黯淡了几分。他并不算这世界之人,来自后世的他在年少时受武侠书籍所影响,认为习武之人该是任侠任义,除恶为善!而此时这番情景却与他心中那侠义道相悖,不查明真相,仅仅靠着偏见和一人之言便将杨过逼到这种绝境。
趁着全真教上下都去寻杨过之时,宁则带着忘尘回到了自家小院。看到自家徒弟黯淡的目光,便知他担心好友杨过,出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看那弟子并不像是被杨过所伤,其中定另有隐情。待杨过回来,我会禀告掌教师兄,查明真相。”
忘尘道:“谢过师傅。”
宁则上上下下看了眼忘尘,语气竟略有激动:“你刚刚那一掌是怎么使出来的?”
忘尘这时才想起自身之事,他沉思半会,答道:“弟子也不太清楚,只是与那鹿师兄比斗时,肚脐下冒出一股热气。弟子猜想,怕是凭着那股热气才打出那一掌的!”
宁则立马要忘尘将比武场的事清清楚楚不差丝毫的复述一遍,忘尘自然照做。宁则听完后,好半响才叹出一口长气,欣慰道:“为师果然没有想错!”
他引着忘尘进了房中,将门窗关好。师徒两相对而坐,宁则笑道:“你已得了这顿悟,入了这门了。”
忘尘早就猜到是这样,这一年日思夜想的内功就忽然的出现在体内,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磕磕巴巴的道:“那....那弟子这算是修成了?”
宁则道:“别问我,我又没这般修过。”
忘尘:“........”
宁则好奇的拍了拍他的胸肌,道:“你学着刚才那般运气试试,再说说有什么感受。”
忘尘无语的看着宁则大叔用那咸猪手在自己身上这边捏一下那边敲两下,也不管他,闭上眼睛便来回想那比武场上的感觉。心守一,舌顶颚,大脑放空,只是一霎便感应到肚脐下三寸处冒出一团热气。
“有了!”
宁则比他还兴奋,急道:“什么感觉?”
忘尘用手摸了摸那团热气所在的位置,想了想,道:“那热气应该有一个小馒头大小,温度很高,但却很舒服。”
宁则皱眉道:“你试试可不可以控制一下它?”
忘尘依言,心神集中在腹下,想控制那团热气走动。果不其然,那团热气轻松的就被意念牵引起来了,顺着心意在肚腹间游动起来。忘尘不懂什么是奇经八脉,不敢引导那热气到处乱跑,便又收束在丹田。这番感受引得宁则兴趣大增,若不是面前这人是自家徒弟,早就被他逼着做起了实验。
忘尘苦着脸道:“那弟子要怎么修炼这内气啊?”自家所修的是这不着调师傅所授,完全与当代武林修炼方法不擦一点边的另类修行法。这种修行法竟然还处于最基础的摸索阶段,忘尘顿时对未来产生了绝望。
宁则凝思想了会,洒脱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这么洒脱干嘛!”
宁则道:“你这内气虽然是这样修炼出来的,不过它既然出现于丹田。便也可以像其他功法一样走奇经八脉积累之路,但又这般修法便白费你这一年的入门这一次的顿悟了!”
他再道:“你已顿悟入门,算是证得我之前所想。只是后面的路我却不能帮你了,需要你自己摸索前进,你所行之道已与天下武道项背而行,为师终究还是无缘参悟这道。”宁则是在三十岁之后才有了这般想法,只是那时武功已经略有小成,就算废功重修,怕是身体已记住前般修行的方法,他注定终生不得入这个门。
换言之,整个天下只有忘尘一人修得是这另类之道,只是这路前路迷茫,比摸着石头过河还要困难几倍。
忘尘告别宁则,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门,看着被暮色将近的天空,只想大呼几句‘坑爹’!
............
“快救人!”
“怎么了....咦,怎么赵师叔....?”
“......”
相继返回的全真弟子在门口大呼小叫起来,忘尘好奇的挤过去,却见两三名弟子抬着一人从门外匆匆进来,那被抬之人须发尽白,双目紧闭,面色隐有青色淡出,显然中了什么毒。忘尘探头一看,那人不正是杨过师傅赵志敬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追杨师弟了吗?”
身边热心道徒长吁短叹的回答:“赵师叔追那杨过到了禁地边上,谁知那杨过一头便扎入了禁地中,赵师叔本就心地善良,何况杨过是他徒弟呢?虽然禁地危机不明,而杨过又犯下这般滔天之罪,赵师叔也不想抛下杨过一人离开。正想进那禁地救他出来,便被一群蜂子蛰得这般模样!”
又咬牙切齿道:“那蜂子定是那活死人墓中出来的,定是那活死人墓之人阻挡赵师叔!”
忘尘听得暗暗发笑,早知那杨过会经此一事拜入古墓派,却没想到事情还有这般曲折。瞅着那昏倒的赵志敬,心道:“若是你之前对杨过好点,怕也不会出这般事了。”想过之后,又有些惘然,与杨过这次一别,又何时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