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瑶被缚得百无聊赖,索性入定修炼功法。
灵族修得是灵力,与其他仙门大相径庭,不似刀剑威武凌厉,也与妖术幻象障眼不同,倒是与那大荒圣经上的仙术颇有渊源,芙瑶如今修得驭灵术,前些时日已经勉强能唤出灵兽,如今静心再试,终于将灵兽渐渐化成实体,一团雪白晶莹的柔光浮在空中,竟是一个光亮软绵的球体。
芙瑶伸手将那团雪球接到掌心,还没凑到眼前,那球体四周陡然现出裂纹,仿佛一枚将要碎裂的蛋壳,她的额上落下几条黑线,一双秀美的眉不自觉的皱起。
‘咔咔……’她拿指尖戳了戳那蛋壳,蓦地,那蛋壳居然碎了,一只尖尖的小脑袋忽然探出来。
居然是只小鸡仔!!
芙瑶双手一抖,差点就将那鸡仔丢到地上,那鸡仔见状,立时用嘴喙咬住芙瑶的拇指肉,一双肉翅蔫蔫地扑腾着站在芙瑶的手背上。
一人一鸡默然对视着,芙瑶一双眼定在手背上的物什上面,脑子里已经飞快考滤了一遍,该在哪个地方挖个坑将它埋了。
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自己这些年苦练功法,第一次召唤出来的灵兽,居然是这么个东西。
方才召唤灵兽本就真气耗损,此时更是失望至极,急火攻心,芙瑶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知觉。
那只小鸡仔还未清楚为何主人突然倒下了,它只是在草地上跳了几下,又蹦到芙瑶身上,学她那样,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迷迷糊糊中,芙瑶向前走着,四周一片白雾茫茫,她望着那一片无尽虚空,脑中灵光一现,又忆起过去似乎也梦到相同的情景,只不过那些记忆影影绰绰地,仿佛被浮云遮蔽的月亮,忽明忽暗,又仿佛湖面的水花,一圈圈涟漪泛散,她努力想抓住点什么,却只感到无尽的纷乱和眩晕。
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显露出竟是一所庭院,白墙黑瓦,青石小巷,两只古朴的石兽立在阶前,院内竹篱花影,绿蔓纱窗,仿佛三四月的天气,有暖风习习吹来,拂在脸上,痒痒的,是很真实的触觉。
芙瑶紧紧望着那扇半掩的纱窗,仿佛那里有什么惊世的东西一样,她脚下虚浮无力,绕过一丛丛花树,花树上掉下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那般柔嫩的颜色,却不及她晶莹剔透白玉一般的肌肤。
她立在窗下站定,一双水色氤氲的美目毫无征兆地胶住……
在那轩窗之内,一道雪白的身影静坐书桌前,低头伏案,不知正写着什么,那女子低着头,芙瑶并看不清她的容光,可是心底陡然传来巨跳,仿佛心脏扑通扑通将要跳出喉咙一般震动,她双手静静抓住身后的树干,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不小心惊到了轩窗之内的女子,仿佛那样就会发生可怖的事情一样。
可她还是未足够小心,脚下突然‘啪嗒……’一声脆响,一小截树枝在地上断作两截,芙瑶面色一僵,悚然抬眼,却感觉眼前一暗,猛然被一个毛茸茸地东西抵住了脑门。
“啊……”
“咻……”
一声尖呼和一声嘶呜响彻整个水域。
芙瑶后退几步站住,惊魂未定地瞪着地上正扑腾打滚的怪鸟。
整个镜花水域滴水不穿,这妖畜却是打哪里来的,竟敢趁自己昏睡之际趁机暗算,简直太疏忽大意了。
“咻咻……咻……”怪鸟艰难的站起来,冲芙瑶扑腾着翅膀,状似又要扑过来。
被打断梦境,她本就着恼,此刻见这妖畜竟敢攻击自己,指尖一弹,瞬间捏出一簇火花朝怪鸟激射而去,兽族惧火,想来这妖畜本该躲闪的,哪想到那怪鸟见着火星非但不避,竟然还扑腾着直冲向那火光,任由火种落到身上。
瞬间那怪鸟全身的绒毛就烧焦了,黑乎乎的冒着烟,芙瑶将她拎起来凑到眼前,:“你是哪儿来的山鸡,毛都没长全还敢行刺本公主。”
山鸡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圈,像是听懂她的话,嘴里又‘咻咻……’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芙瑶的话,芙瑶思付着这鸟叫声,如此优美的音色,倒像极了洞箫弦管之类乐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一声娇斥打断芙瑶的神思,转过身看,花皇夫人正立在结界之处,面有薄怒。
“皇母?”芙瑶心下一喜,几步奔过去挽住花皇,“你终于舍得放我出去了。”
花皇抽回胳膊,面露不悦,“方才我听见凤呜,急急赶过来,还是没能阻止你做蠢事!”
芙瑶面带疑惑,“凤鸣?”
花皇夫人懒得解释,抬手一招,便将地上已经烧的焦黑的怪鸟吸到手背上站定,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小心。
“难道您指的是它?”芙瑶不可置信的瞪着皇母
‘咻咻……’凤凰像是听懂花皇的话,昂着脑袋骄傲地看着芙瑶。
花皇抬眼看到懵住的芙瑶,心底升起一股怜爱,又有些惭愧,“没想到你竟能召唤出凤凰兽灵,连皇母也不如你。”
芙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怪鸟竟然就是那只小鸡仔,自己亲自召唤出来的灵兽,可她仍是不解,明明才一觉功夫,这鸡仔竟然长大了几圈。
“看来皇母先前是错了,你天赋出奇,倘若再多些历练,将来必是可以领事的,我灵族衰落至此,又哪还有逃避的机会,再如此浑噩下去,恐怕佛祖亦要降罪了。”
“皇母……”芙瑶动情的望着花皇,这一席话听得她也是心头一重。
“天意如此,如今你召唤出凤凰,此行已是必然,但人间凶险,妖魔肆虐,你定要万事当心,不可莽撞逞能,遇险时先自保为重,只要灵族尚存一天,人世间的污秽必有除去之日,你此次下山,要留意人间的弟子,正逢乱世,必有天象应劫,遇着转世的灵童,要助他修行渡劫。”
“知道了。”
花皇点点头,还满满意她的态度,挥手道:“不日便是昆仑山报道的日子,出去之后,不求你建功立业,莫要再闯祸,否则也有皇母鞭长莫及的时候。”
我们之间对于闯祸的定义不一样,芙瑶心道,面上仍是很乖顺的模样,“知道了皇母。“
再过几日,便到了昆仑报到之期。
一早她便低调地出了门,老夫子仍在受罚期间,只好被芙瑶当作簪子绾在了头顶上。
直飞了几千重山之后,芙瑶终于看到了昆仑山隐在天际的山门。
引路的童子将她带到一处清雅客院先安顿住宿,再才将她带到议事大殿。彼时大殿早已坐满了各派弟子,相比之下,她算到得迟了。
童子将她引到殿前,低道:“姑娘,上头这位是伯陵大师兄,负责此次历练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