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这里是伏龙一脉关押犯人的地方,而关押的人,非宗门老祖,武脉巨擘,世家族老,朝廷大员等等不入,反正不关闲杂人等,也就是弱小的只有被处死,无资格囚困于此。
闻正卿冒死顶替的身份,也是从修真处按时领取食物给牢狱中的小太监。
但这些小太监也是分等级的,一般正午十一点开始,会有一大队的太监领着食盒送去,这是第一批。再则便是由数个太监领取食盒,这是第二批。最后一个,也就是死去的小太监也是最后一批。
一开始,闻正卿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都是犯人,怎么还分这么清楚,可后来才明白,分批是为了体现等级,让这些原本就高高在上的人感觉到一种忽视与重视的感觉,好比,原本大家都要死,而有的人拖出去喂狗,而有的人则风光大葬,这样一来心里差异就来了,许多犯人原本不惧严刑拷打,在这个时候为了竞争,犯人都会露出一点点有用的信息,来争取一个死的体面的机会。很讽刺,也很不可思议,可它的效果却很好,在这种硬的不行来软的下,至少能真正得到一些有用的,可有多大用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一个小太监,是不会明白作为老祖存在的心思,这也不是他关心的。
不过,不管怎么分,在这最后的一个小太监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大食盒伺候着,也只有这个小太监是来修真处领取食盒,十年的观察,小太监虽然换了人,可这一规矩却保留了下来。
修真处,这是一群呼风唤雨,逍遥天地的存在,他们制作的吃食,无论从那里看,都不是简单之物,能得他们照顾的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了。
所以原来送食盒的老太监死新太监来后,闻正卿就盯住了这个小太监,观察他的行动,观察他的爱好,观察他的步姿、走势,暗中打探着此人的习性,模仿着,学习着,如小太监走路软绵绵中自有一股子正气,听闻他祖上本来是读书人,家道中落被人拐卖成为阉人,闻正卿学了。再如他喜欢女红,所以双手纤细如葱,为此闻正卿也学了。诸如此类的种种,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这样还是自己么?可他更明白,长久的安定,伏龙一脉繁华下的腐朽,是他的机会。因为没人会预料到有人敢在三界掌御天下的伏龙一脉动手。这样就形成了思维上的差异,从而让一切变得有一丝可能。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宁愿花费五年去学习一个人,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究通过自己的努力还是来了这里。
其实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疑惑,按理来说能从修真处派送食盒的人,不应该是凡人呀,之前的那些太监他可是知道都有修为在身的,可那个小太监偏偏却没有。
只是这个想法没有停留多久,从进入大牢,在狱卒那里旁敲侧击得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到真正看到眼前人,他就明白,为何不要修为的人。
因为此处四周空间,闻正卿没有感觉到一丝灵气,整整几个房间大小的地方,没有一丝,这是闻正卿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好像,好像是惧怕牢狱中的人!不敢给他丝毫恢复的可能,便是一个有修为的人送饭都不敢。
闻正卿脑海中闪过这个诡异的念头,而当打开食盒,他更是明白了,大鱼大肉,香气浓郁,油料充足,这就是食盒的吃食。可他怎么感觉都发现其中有些诡异的气息,其中的气息竟然与周围气息相同,也就是说吃食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这一发现让他大惊与大喜。
大惊,是竟然有人会耗费心思抽取事物中的灵气,大喜是如此防备一人,那其定然有不凡之处,而自己想来也会有大收获,这如何不让他欣喜。
“喂,阉货,在磨叽什么呢?”
牢狱中,被粗大幽亮的五根大锁链加上琵琶骨锁的一中年男子眼见闻正卿动作慢,开始大声骂了起来。
闻正卿不由抬头,看了看,目光微微变冷。
“嗯?你那是什么眼神?”
男子瞧见闻正卿诡异的表情,微微错愕:“看什么看,还不给朕喂饭!”
无尽时间的囚禁,礼数、忍让都通通消失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三界帝君了。
一眼后,闻正卿不知晓男子念头,只是默默的端着玉碗上前喂饭。
啪!
玉碗碎了。
“呸呸呸,你会不会喂,饭都到了朕的鼻孔去了,小心朕杀了你!”
男子发狂。
躲的远远的闻正卿却笑了,笑的很欢快,很诡异。
因为这声笑是无声的,所以看起来甚是诡异!
一切的原因,就是眼前的男子在虚张声势!
他是一个纸老虎!
便是他自称为朕,也是一样。
想想这里禁锢灵气,想想连派出一个喂饭的人都不敢用有修为的,闻正卿就思考着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现在通过故意喂饭出现偏差,没有人来呵斥自己,也没人来折磨自己,闻正卿更是明白自己猜对了!
这里,这个空间,这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
而眼前的男子仙法被废,四肢被锁住,那么真正说来,他闻正卿,闻大公公才是此地的老大。或许有其他人守护在外面,但这不重要,因为他们显然不敢进入其中,没有命令他们也不会进来,那么闻大公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眼前男子是很了不起,可那是曾经,现在在这禁锢之地,真正说了算的是他闻正卿,闻大公公。
四周禁锢灵气,加之对于此人的长期监管,松散的防备,以及习以为常的安排,这都是闻正卿唱戏的好时机。
也就是说,如果办的好,他完全可以屠杀了眼前的男子,然后大摇大摆的出去,而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一切在这一刻显的是那么的美好。
闻正卿如何能不开心。
当然杀人,至少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时候。
男子也发现了,本来按照以往,便是自己发脾气,前来服侍自己的阉货也只能乖乖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现在却发现,眼前的阉货竟然还对他笑,这,可能么?
一定是朕眼花,嗯,闭上眼睛试试。
接连三次,他终于肯定眼前这个阉货不是上次的?至于说面目相同,在昔日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他看来更是小事一桩。
那不是上次又会是谁?是他为了掩人耳目要自己死了么?还是其他杂碎见不得他好买凶杀人?
都要我死呀!
“呵呵呵呵........!”
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无所谓,也好像是早有所料,其中有轻松、平静、怨恨、霸道、桀骜。
收拾着食盒,本来在寻思着如何应对男子,得到自己想要的闻正卿突然瞧见男子这般姿态,心中疑惑,脸色却不变的道:“你笑什么?难道还要咱家喂饭?”
面对一个在自己心中已经成为死人的男子,闻正卿没有丝毫的畏惧,表现的自然是一片坦然了。
可这一切落在中年男子眼中,却是另外一个场景了,他暗道:“此人面不改色,丝毫不将朕放在心中,要么是不知道朕的身份,要么就真正奉命前来杀人,毕竟死人才不会让人恐惧,现在看来两者应该都有呀~”霎那间原本还有一丝疑惑也缓缓消散,他再次开口:“喂饭?算了吧,你既然是他派过来的,那废话也不要讲了,给朕一个痛快吧。”
察言观色,是太监的存活之道,闻正卿疑惑更甚,可面上反而越镇定:“哦?你想痛快,可咱家方才很不爽,难道你说痛快就痛快?”
“哈哈!”
微微一愣,男子大笑:“阉货,朕越来越觉得你很有趣了,想要谋夺朕的好处,倒也是大胆,也罢,给你又如何?”
男子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册,直接扔给了闻正卿。
闻正卿却看了眼地上的书册:“这就是你的诚意么,如果是你的死状会很惨。”
男子无趣:“果然是个没卵子的阉货,这本册子乃是伏龙一脉的真正绝学,也是我闲来没事写下来的,绝对是真货,你竟然不敢要?”
闻正卿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真当咱家傻?倒不是怀疑册子的真假,四周有笔墨书纸,是真货的可能性很大,可那又如何?我敢要么?我敢修炼么?
一旦修习,为旁人认识,那可就是杀身之祸了。
男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可在他想来既然是前来谋求宝贝的,自己给了他这么一个宝贝,他应该高兴才是,可现在眼前这个阉货竟然还如此冷静的对待,那只能说眼前的阉货不是简单的人,更或者他不是派来杀朕的人?
一时间,疑惑再次在男子心中涌现。
“呵呵!朕想这些干什么,既然眼前这个阉货敢这样做,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他派来杀朕的人,朕的性命都将在今日陨落,不过~~,呵呵。”中年男子心中暗道了一声。
中年男子就这样定定的看了好一会闻正卿,就在闻正卿被砍的毛骨悚然时,方才见他伸手入口,一番摆弄后,取出一颗白若玉石的牙齿,扔了过去:“给,这次你不用担心了,真正不为人知的宝物就在里面,现在可以给朕一个痛快了吧!”
闻正卿手指触碰牙齿,不顾其上的口水,当触碰到牙齿内部一柔软物体后,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笑道:”自然可以!“
心中却又暗道:”此人既然敢自称为朕,虽然不知晓其身份到底是何人,也不知晓他被禁锢了多久,但要说他会如此坦然给我绝世仙法,咱家却有点不信,但左右一想,却有不得不信,如果真的是假的,那他能藏东西在牙齿上,是否有说明其身体内还藏着秘密?“
中年男子在这一瞬间,便是坦然面对生死,却也被眼前的赤/裸/裸眼神给看的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些不妙,似乎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而事实证明,中年男子虽然是一代雄主,可临死前确实是干了一件蠢事。
他骗了闻正卿,那所谓的宝贝牙齿,其内部没有所谓的绝法,有的只是一个恶作剧,那是一句嘲讽的话。
那是中年男子早就准备留给要杀自己的人的一句话。
而他办的蠢事就是,这句话的存在,以及他先前拔牙藏宝的动作,却造成他死无全尸,大卸八块,只为寻找他体内可能还存在真正宝贝。
恰恰,中年男子藏匿的真正宝贝,在胃部弯部被闻正卿找到了,本想让闻正卿一无所获,甚至想逼迫闻正卿修习伏龙一脉神功,然后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中年男子,在这一刻也被一个小小的人物给破了局。
所以说中年男子自己作死了一次。当然这其中也是因男子作为雄主,却不知晓身心被摧残的体无完肤的一个小太监心理,也正是这中间的心理差异,他才无法算计到眼前阉货会干出怎样的疯狂事情,将自己尸解,并且得到了他想要传下去的绝法,一个原本准备报复弟弟,报复三界的绝法。而不会如贵族一般处于对死者的尊重,保存其肉身。
至于得到真正的宝物的闻正卿,在又一番搜刮无果后,放过了中年男子口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尸珠“,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大牢。
处理了地下道的小太监尸体,掩埋了通道,处理了其他痕迹,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番疯狂的谋划,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