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小雅不顾钟千麒的阻拦,一定要司机将她放在了一个路口,然后将车子留给他,自己打车回了住处。钟千麒推却不过,也就安静地一个人坐在车子后排,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枝箫,是他轮回过程中留下的遗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萧家得了去,难怪看到萧若芜的时候会觉得这么熟悉,她身上附着满了这枝箫的气息,也难怪萧若芜会梦到自己,就连萧卫也是,会在火车上和自己搭讪,会打电话提醒自己逃命。
如今,他取回了这枝箫,也取回了这枝箫上附着的回忆。萧若芜和萧卫两个人也许只要经过一场大梦,就会将自己忘记地干干净净吧,钟千麒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些心痛,好像是自己割断了一个很宝贵的东西一样。
只是,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这枝箫上,不算是他们自己的感情。钟千麒不想要这种不纯粹的东西,所以,亲手割断它,也在所不惜。至于以后,会变成朋友,还是敌人,或者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听天由命吧。钟千麒觉得自己才半天功夫,竟然就少了几分人味儿了,所行所思,都有些天道的意思,好生无聊。
接下来,应该就是今天最后一站了。
钟千麒打起精神,这一站,到底要怎么过呢?
今天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京城此时已经是华灯遍地,只是到了目的地,钟千麒才发现,这里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车子停在了一道墙边,司机缓声道:“钟先生,到地方了。”钟千麒点点头,刚从车上下来,钟晴好像是被震醒了,睁开眼睛,一股尿就顺着他的胳膊滴在地上,钟千麒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把尿,然后就发现小女娃睁着惺忪的眼睛,嘴巴一撇,就要哭出声来。
钟千麒暗叫一声苦,幸好早有准备,在母婴店里就让那个店员多准备了几瓶奶,全都被他趁人不注意放进了自己的混沌空间之中,那里面天高地阔,保温保湿,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
于是,司机就跟藤原小雅一样,很吃惊地看着钟千麒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摸出一瓶牛奶,给小女孩儿塞进嘴里,怎么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放进衣服口袋里又不显得鼓的。
伺候着小姑娘喝了奶,她又陷入了梦乡,钟千麒擦了一把汗,觉得自己还真是有进步,一个人伺候她尿尿喝奶,居然没有手忙脚乱的。把奶瓶放回空间里,见司机还在那里等着,连忙道:“你先回去吧,我到地方了。”司机摇摇头,道:“大小姐让我今天做先生的专职司机,先生来做客,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原来是个死脑筋。
钟千麒看着老司机看起来六七十岁的面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没多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后,看到钟千麒抱着一个小女孩儿,不由得脸色一冷,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钟千麒暗道一声晦气,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这么不客气,但还是问道:“请问,这里是秦家,是吗?”女人脸色愈发不好看,道:“是,你找谁?”
钟千麒点点头,“我找秦仲天老爷子,他在不在?”
女人看看他,还有他怀里的孩子,道:“你是想找他告状是不是?这孩子是不是秦成的?你说吧,要多少钱?我给你,不用进去了。”钟千麒冷冷地看了这个秀逗的女人一眼,终于没兴趣敷衍她,抬脚跨进了门。
女人见他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也不敢用强,只是低声在后面继续说道:“我,我是秦成的妈妈,他虽然有些纨绔,但是很多事情也是讲究个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这个月已经有三个女人来找过他了,不过你是第一个带着孩子来的,你能不能不要去找老爷子,万一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我儿子就……”
她说到动情处,语音呜咽起来,钟千麒没好气地看看她:“我要找秦仲天老爷子,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这院子不算小,是一套京城老风格的四合院,却只有一进院子,不像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三进四进的大宅门,东西厢各个房子里都没开灯,只有堂屋里人影幢幢。钟千麒朝着堂屋快步走去,站在门口,看到屋里此时正在热热闹闹的吃饭,一个硕大无朋的饭桌边上已经挤满了人,大概得有十几二十号。坐在正中间的是一对白发耄耋的老人,看起来颇为精神,正在端着碗喝小米粥。坐在他们两人身侧的是两个中年男人,看长相,和秦方仁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弟弟吧,中年人再下首,就是他们的妻子,孩子,还有几个孙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晚饭。
钟千麒忍不住眼前一热,这里,就是母亲几十年来朝思暮想想要回来的地方吗?
秦成的母亲没好气地从他身后走进门里,道:“爸,这个孩子说有事儿想要找您,问他什么事儿他也没说。”
秦仲天闻言,从座位上站起来,先示意她回座位坐下,又看看钟千麒,想了想,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孩子,就温言道:“小伙子,我就是秦仲天,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钟千麒点点头,“我也不是找你,只是,我妈妈想要回家来看看,所以,我才过来的。”
他说话似乎没有一点逻辑,秦仲天却仿佛一瞬间就听懂了,身体一僵,他旁边的老太太把粥碗放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吓得她的闺女和儿媳连忙帮她敲背顺气,她却顾不得,嘶声问道:“你妈叫什么名字?”
“秦秀兰!”钟千麒看着自己的外婆,他知道,这是妈妈一直以来的梦想。
“千麒啊,你知道吗?妈妈也有妈妈的,只是妈妈不知道妈妈的妈妈在哪里。”
“妈妈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好的妈妈了。”
“过了好多年了呢,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真希望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妈妈呢。”
秦秀兰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