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终于还是死了,真的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临死前也依然在笑。她知道,她的一部分,将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秦方仁和秦成也死了,彻底地烧成了飞灰,一点痕迹也没有保留下来。以后,他们只会活在别人的口述中了。
秦秀兰也死了,或者说,她也换了一种方式活着,钟千麒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澎湃着的力量,这是朱雀的力量。
原来,妈妈是朱雀么?
钟千麒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混沌之神,中央之主,四象合一,五行归元。
在诸神的战争中,败给了倏与忽,陨落在这凡尘俗世之中,亿万年来,也不知道进了多少次轮回。如今,诸神已殁,却偏偏轮到自己这个败军之将孤独地活在世上。
为什么所谓的镇龙尺号称可以逆天改命,因为那不是什么镇龙尺,那是量天尺,混沌至宝,诞生于天地开辟之前,不受凡尘俗世的约束,所以,才能逆天改命。只是,遇到自己这位混沌之神,难免是尘归尘,土归土,这量天尺也化为了混沌之气。
玲珑塔,圣言帖,甚至连整个皇陵地宫,都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化成了腐朽,归入了混沌。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是自己的宠兽,也踏足在这时间,想要寻找到自己存在的痕迹。
青龙,在七十年前的战争浩劫中降世;白虎,在四百年前的文明浩劫中降世;朱雀,在五十年前的信仰浩劫中降世;玄武,在末法时代的神迹浩劫中降世。而他这具肉身,天麒盖顶,四象同命,就是在真龙山上听到的那个词:艮土之精,也就是息壤。
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是麒麟之体,息壤之身,所以才不会被真龙山石给吞没。又因为他之前没有得到朱雀传承,五行缺火,所以使用起来才无法得心应手,甚至还束手束脚。使用了两次乙木青龙之力,差点把自己的精元给耗尽了。
而在得到朱雀传承的时候,又因为心神失守,火元力太过强劲,竟然让他整个人都被控制住。幸好,有那个孩子存在,居然帮助自己控制住了心神,否则,钟千麒相信,自己以那种状态出去的话,这个世界就彻底完蛋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问心池做的那个梦,即使是神,也要受这大道的束缚。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如今,他钟千麒,就是这个遁去的一。他并没有超越大道存在,他只是道的一部分,所思者唯道,所行者唯道。
一言而为天下法,匹夫而为万世师。
钟千麒忽然想起来这句话,也许,孔子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吧。
他呆呆地在篮球场上坐了很久,等了很久,没有人敢来打扰他,只有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婴儿车里无聊的玩闹,想方设法地把脚趾头塞进嘴里去。
时间久了,她也累了,又没人陪着玩,终于决定开始生气,生气就要大哭,就要尿床,于是,钟千麒从沉思中被吵醒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姑娘正在一边大哭,一边撒尿。
钟千麒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才发现再怎么样厉害的大神,都对付不了一个正在生气的小女孩儿。
看到她的裤子被尿湿了,钟千麒连忙想给她换条裤子,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想了想,干脆就调动自己体内的五行元力,一道小小的淡淡的火苗,凭空出现,炙烤着小女孩的屁股,想要给她把衣服烤干。他尽量减弱火焰的热量,这火苗只是温温的,却逗得小女孩儿哈哈笑了起来,不断用手去抓这火苗,还试图把它给吞进嘴里去。屡败屡战,也毫不气馁。
“原来,哄孩子也挺简单的啊。”钟千麒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胡丽将这孩子托付给了自己,他也想好好地把这个孩子养大。他今天失去了母亲,这个孩子今天也失去了母亲。从现在开始,他们两个,就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钟千麒忍不住将孩子抱了起来,轻轻用额头顶住她的额头,“你说,你是愿意做我的女儿,还是愿意做我的妹妹呢?”他低声问道。
酒鬼带人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钟千麒就这样抱着一个孩子,安静地低声哼着什么不着调的曲子。孩子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听,已经怏怏地睡着了,他也没发现,享受着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看到酒鬼进来,钟千麒微微一笑,将孩子放在了婴儿车上,对酒鬼道:“我觉得大哥也该到了。”酒鬼见他脸色还不错,心中稍安,歉然道:“这里路实在难找,又是在地下,你的手机定位也被屏蔽了,我也不敢追太近,后来还是找诡瞳黑进了一个卫星里,通过排查车牌号,才找到了这里。你母亲呢?没在这里?”
钟千麒摇摇头,“都在这里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酒鬼道:“酒大哥,我找到帮你天机门逆转命运的方法了,只是一旦使用,你们天机门就再也无法窥测天机了,你要不要用?”酒鬼大喜,连连点头,道:“这劳什子的天机,傻子才有兴趣去窥测。我就想好好地活着,兄弟,帮帮大哥,帮帮少海,我们可是盼了好多年了。”
钟千麒冲黄少海招招手,让他过来,随手在背后一划,一柄一模一样的量天尺出现在他手中,随手在他二人头顶敲击三下,一道金黄色的气息就被这量天尺从百会穴中抽了出来,在空中扭了几下,消散于无形之中。
酒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着实被骇了一下,黄少海更是不堪,惊喜地看着钟千麒手中的量天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钟大哥,你,你成仙了?”
钟千麒摇摇头,随手将混沌之气化成的量天尺放在身后,道:“你们天机门,用寿数测天机。测天机是运,折寿是命。这命与运源于天道,如今归于天道,从此你们无法窥测天机,自然就不用再折寿了。”